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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4 路旁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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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别离

    一九四二年十月中旬

    门窗全都打开了,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一眼便能望见外面环廊上,被闪电照亮的花厅的角角落落,还有那一排排背着枪,身着灰蓝色国军军装,站的标直的士兵,天穹掠过一道道铁划银勾的闪电,云层中闷雷滚滚,雨却迟迟未下,山雨欲来风满楼,一阵阵卷带着水腥味的疾风呼啸的穿过人群,直扑大厅,吹起站在大厅中央的陆鹤声肩披的黑色斗篷,猎猎作响,陆鹤声神情有些漠然,目光却透露出异乎寻常的坚定,盯着花厅里那一张张年轻的脸,眉头微锁之际,似乎涌现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

    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福子,他记得小福子五年前来他家的,他那时只有十二岁,父兄在守太原时战死殉国,当时作为国民革命军七一九师团长的陆鹤声把他接到自己的宜都老家,他印象中的小福子很争气,他不希望小福子上战场打鬼子,想为他们家留后,他要资助小福子出国上学,可小福子死活不干,苦求着要上前线为父兄报仇,陆鹤声给了他参军的机会,他也很努力,打仗卖命,屡立战功,他也有福气,几十场仗下来未受片伤,但这次------陆鹤声咬了一下后糟牙,攸的转过身去。

    正厅主位右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宝石蓝湖洲锦缎旗袍,盘着长发,容貌皎好的少妇,她左手专注的摇晃手里的货郎鼓,发出节奏轻快的彭彭声,逗着抱在怀里,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屋外雷声滚滚,那婴儿却不被惊吓的哭闹,而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去抓妈妈手中的小玩意儿,不时发出咯咯的稚嫩笑声。

    这一切看在眼里,陆鹤声凡心泛起一层酸楚,叹喟道:“碧荷、你怎么不听劝,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你马上带琥娃走。”
    被称作碧荷的少妇抬头端详他,脸色似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些年了,跟着你什么风浪没见过,土匪把我绑上山我也没怕过,怕什么小鬼子。”

    陆鹤声微微一怔,盯着碧荷看了会儿,他明白他夫人的犟强性格,这个军旅世家出生的女子,在家当闺女那会儿,仗着父亲荫庇,在戏院子看戏,能为了争一个好位子掏出枪来指人家头,把人家吓的尿裤子。如今自己生死一线,让她别自己而去,实在大违她本性。陆鹤声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般的说“不行,这次真的不行,必须马上走。”突然又顿住脚,望着碧荷道:“这次不一样,日本人不顾日内瓦战争公约,公然使用毒气弹,我军伤亡惨重,汉口已经沦陷,宜昌也坚持不了多久,你不走就来不及了。”

    碧荷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话一出口,碧荷就知道说错话了,又低下头爱怜的看怀里的孩子。听着丈夫振振有词的说:“我陆家自古忠烈,夷陵是我陆家人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我这个师长携眷遁走,后人会怎么看我,陆某又有何颜面见祖宗于地下。”
    碧荷黯然道:“那孩子怎么办?”

    女人最能打动男人的托词,莫过于孩子,陆鹤声闻妻子之言,也不由看着襁褓中的琥娃,他才十个月大,小脸红扑扑的像小苹果般,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陆鹤声几乎忍不住要上前抱起他亲两口,可表面上却显得无恸于衷,嘴里嗫嚅着说:“家国难两全,国难当头,不行,不行。”碧荷咬着嘴唇,眼圈一红,泪水泫然欲滴,陆鹤声心中更是难受,他沉默片刻,嘎声道:“碧荷,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走吗?我现在面对的,不仅是日本人,还有中央政府的军统特务。”

    “军统特务,他们找你干什么?”

    陆鹤声探手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件,递给碧荷,碧荷放下货郎鼓,接过文件,一脸疑惑的展开,只见文件上简单的写着几行字:
    特电,日寇东进,我军失利,此国家难危存亡之际,兹令夷陵第五战区二十一师师长陆君,取舍中间,不复迟疑,即采用七号方案,驱逐入侵敌寇

                                                                                                                                                                     湖北军区司令部令。

    短短一纸电报,碧荷却看的一脸惊恐难禁,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她声音微微发颤的问:“他们,他们要你用那些东西打日本人?”
    陆鹤声点头不语,神色惶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

    “绝不!”陆鹤声斩针截铁的说“千年前我们陆家已经铸成大错、这次绝不,就算赔了性命,我宁可血战到底,这种荒唐的命令,我也不奉命。”

    碧荷还要说什么,陆鹤声摆手制止,说:“陆氏后人世代守护夷陵,唯因陆氏欠宜昌百姓太多,也是要一直守护那个秘密,祖训萦耳,鹤声不敢枉顾。我也想过,日本人那怕攻陷宜昌,他们到底还是人,日本人是想要征服,而不是毁灭。如果按军部的意思,那是要玉石俱焚了,千年前的故事又要重演,所以绝对不行。”

    陆鹤声伸手抚摸妻子的头发,目光温柔的再碰碰琥娃的小脸,说“我是军人,国难当头,我即不肯负天下人而取富贵,唯有一腔热血,报效国民,碧荷,你我夫妻一场,但求你保住我陆家唯一血脉,为夫九泉之下,亦可含笑。”

    碧荷心中一酸,只觉得喉间哽咽,脸贴在陆鹤声的宽阔胸膛上,无语落泪。她心中再有万般难舍,却也知道事在必行,不得不与夫君分离。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身穿褐色马褂的老仆张叔提着一只皮箱,手里还拿着一个用青布包裹住的长形物件,匆匆走了进来,将箱子放下,把长形物件给了陆鹤声,低声道:”老爷,都收拾好了,快叫夫人带少爷走吧。“

    陆鹤声接过长形物件,目光悠长的用手轻抚一遍,咬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将物件递到碧荷手里,道:“碧荷,一切都拜托你了,拿好它,和琥娃一起去台湾,如果,如果上天眷顾,我们夫妇总能够再见,不然,也算陆某替祖先还了欠下的债。”

    随后陆鹤声不再看妻子一眼,转身走向堂外,站在风雷飒然的屋檐下,目光来回扫视了一遍 标枪般直立的士兵们,最后落在小福子身上,随即大声道:“李副官,出列!”

    “有!”小福子一脸疑惑的挺身出列,看着自己的老上司。

    陆鹤声道:”你带几个兄弟,保护夫人和少爷离开湖北,稍有差池,老子唯你是问!“

    小福子瞳孔一缩,立即大声说:“我不,兄弟们都在前面拼命,我才不。。。。。。”

    话音未落,陆鹤声脸色一沉,厉声道:“别给老子磨叽,老子一家的性命都交到你手里还不够,马上动身,再罗嗦老子毙了你!”

    小福子低下头,小声说:“是,师长,我,我送夫人和少爷到江边,我就回来。”

    陆鹤声没好气道:“随你。”

    小福子跨步入厅,走到碧荷身边,道:“夫人,请。”

    碧荷看着陆鹤声的高大背影,不禁心中大恸,冲上去叫道:“鹤声。”

    陆鹤声却不转身看碧荷和儿子,从腰里抽出勃朗宁配枪,反手递给妻子,挥挥手。

    碧荷一咬牙,夺过枪,抱着琥娃,冲出了屋子,小福子示意两个士兵提了箱子,拿着长形物件,随后追了上去,碧荷撞开一层层的士兵,冲到大门前时,忍不住转过脸来,想再看一眼,只看一眼也许今生再也无法相见的
    丈夫 ,雷鸣电闪之间,她的夫君,还有花厅那一排排的士兵,都像极了黑暗中的石像,就如秦兵佣一般,深沉,古老,意思深远的让人觉得疲惫。

    “鹤声,陆家的秘密,就在琥娃这一代,作个了结吧。”碧荷心里说完这句话,便即跑出门外,外面停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小福子已经站在汽车边,替她拉开车门,碧荷进到车内,小福子坐在碧荷左边,道:“开车”

    汽车长鸣三声,算是对门内的师长致最后的敬礼,随后消逝在风雷大作的暝沉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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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鬼影和买卖


      宜都的城市名片是宜居之都,是否宜居,得问当地人才知道。但2013年的宜都气温却正常的近乎不正常,今年的天气像爱走极端的恐怖分子,四月中旬还不歇劲的持续着冬季的冷,冻的走在路上的人无不后悔自己为什么穿这么点出门。转眼到月底,出了一天太阳,仿佛在泼地上的汽油里扔了一根烟头,气温如服伟哥,咻的一声顿时升高,到五月初,已经上升到三十三度,满街超短裙和大背心,不料到五月中旬,天色阴沉,连下了三天小雨,出门又得牛仔裤加外套了,直至六月初,气温又陡然回升,最热时达三十七度,宜居之都的居民无不顺从天意增减衣物,边咒骂老天爷
      人其实真难伺侯,冷的时候向往夏日炎炎的清爽,热的时候思念秋季落叶萧萧的情调,若不冷不热如昆明,又怪其缺乏四时变化,有悖天常,看来世上本无宜居之都,谓有心之所向,随遇而安,则那里都是乐土。
      石头的乐土,则是宜都外环的民俗村里的店面,品苦斋古玩店。店面不算大,五六十平,后面还有仓库,门口上面横匾的品苦斋三个字是宜都本土的书法家廖先生题的。店名听起来像个茶楼,其实紧挨品苦斋左边的八宝珍却是货真价实的茶楼,楼里几个烹茶的女孩手艺非凡,驰名宜都。但八宝珍怎么听都像是古玩店,石头一直觉得是两家把牌匾挂错了,几次和茶楼余老板商量换回来,余老板笑的像尊佛,说都是缘分都是缘分,就是不答应。
      事实上八宝珍开了七年了,而品苦斋才开了四年不到,以前品苦斋的店面就是八宝珍的一个烹茶室,是石头爸爸从余老板手里租下来,开了这个店。如果是石头自己,才不会取这么文不对题的店名。
      石头一直不解爸爸为什开古玩店,因为在宜都古玩太冷门了,弹丸小城,谁肯花几万块买块满江边都是的石头撂家里供着,但老爷子就是说喜欢,老爷子率性坦荡平生爱写写画画,还入了书协,认识了一干子朋友,有玩石头的,有倒古董的,有的发家致富,有的不慎锒铛入狱,老爷子开古玩店纯粹是种爱好,淘了几件大的“镇店之宝”从朋友家“搜刮了几样精致瓷器,加上一批自己和圈里朋友的亲笔书画,配上一些三峡石,加上些笔墨纸砚和印材,就马马虎虎开张了。搞呀搞,搞到现在,老爷子既未入狱,也不曾发财,但热情已经被磨的七七八八,两年前聘了一个小女孩丹妮照看店面,丹妮才十九岁,涉世未深,初到品苦斋,叫老爷子掌柜的,又叫石头少东家,石头听的头皮都麻,这称谓也太黄世仁了,叫丹妮直呼其名就行了,丹妮改口叫少掌柜,石头也随她了。
      店里有了丹妮,老爷子压力也减轻了,每天不是拿着钓具去清江河钓鱼,就是抱着二胡上社区文化活动中心,或者干脆在家写字,除非有人来卖古董,轻易不来店里。把生意全权交由石头负责,石头的正经职业,是宜都一家民营药厂的文秘,老爷子口上说要儿子多锻炼,实际上石头一个礼拜能去三回店就不错了,好在店的生意不好,难得有人光顾,事情也不多。两个甩手掌柜硬逼的丹妮一个学旅游的姑娘苦心孤诣,两年下来也能略通古玩奥妙。
      今天星期六,厂里放假,石头左右无事,屋外流火烁金,热的那儿都不想去,中午吃完饭,一觉睡到两点半,就开着吉利来了店里,问丹妮生意,说是仍然不好,再问老爷子来过没,说一个礼拜没来了,早上还打来电话,说是博物馆那儿办书法展,一早就去了。
      于是石头就坐在冷气十足的店里玩电脑,丹妮在旁边玩手机。
      下午五点左右,日影开始偏斜,店门前的长青树影被拉的好长,石头正啜着八宝珍送来的普弭聊QQ,电脑旁的手机突然响了。石头一看手机,显示着渣哥的名字,接通后就吼:“你舍得回来啦。”
      那边说了两句,石头看了一下表,说:“那行,七点夜市城见,她呀,她我不知道,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后,石头对丹妮说:“渣哥回来了,你晚上去吃饭吧。”
      丹妮手指在解屏上来回划动,摇了摇头,石头看着她绯红的脸蛋,笑道:“他又要失望了。”
      渣哥和石头是两年前认识的,那时渣哥正无所事事的在品苦斋看一个现代仿制的月白色官窑青瓷裂纹盘,有个人抱着一只釉里红螭耳牡丹瓶进到店里、开始一脸哀伤,说是妈病了,没钱治,又一脸神秘说这瓶是他爷爷倒朱允文的墓搞出来的,没招了才二十万跳楼价出售。
      咱们大掌柜和少东家用放大镜看了半天,又摸又敲,端摹良久,然后一起赞叹,说好东西好东西,老爷子正准备去提现金,渣哥说:“老板,盘子仿的不赖。”将花盘递还给石头,石头伸手去接,感觉渣哥用手挠了他手背一下,微微一愣,看见渣哥对他眨眨眼,朝卖瓶那人努了一下嘴。石头是精灵人,明白了意思,拦住老爷子,三言两语把这单生意推了,那人抱着瓶如丧考妣的走了,渣哥这才告诉石头,那个瓶子颜色暗灰,修内司的青瓷不是那种月白色。且螭耳的造型太复杂,刻了须鳞,不是官窟瓷器那样写意传神的风格。一看就知道年代不超过改革开放前。

      二十万账上虽然不缺,但如果被骗也绝对够肉痛到失眠了,二公又羞赧又感激,当晚石头做东请渣哥吃饭,一问才知道大家都住一个小区,难怪看着眼熟,而渣哥自称爸爸是考古专业,平时爱好文物方面的东西,他多少跟着学了点、仿的太膺品的膺品还能瞧出点端倪。
      过了没两天,又有一人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铜三足云纹盘龙炉到店里,口称祖传的,那辈那辈祖宗在宫里当差,随手顺出来的,传到他这辈,炉盖遗失了,算是残器,这才打折出手,要价三万。
      咱们大掌柜和少东家看着那锈痕斑驳的香炉面面相觑,又给Hold住了!
      石头出于保险,打了渣哥电话,渣哥不一会儿赶至,鼻青脸肿,腮边肿了老大一块。渣哥以鉴定师的名义把玩一下香炉,摸摸炉身的锈,问那人五十块卖不卖,那人一怔,竟然肯首了。那炉子现在就在店里当烟灰缸用。
      石头问他怎么受伤了,渣哥苦笑说断人财路、江湖大忌。石头就知道是上次那事闹的,气的要叫人替渣哥找回场子,渣哥拦住了。
      他挨了打,一个电话又来帮忙,石头由衷感激。自此与渣哥成了铁杆朋友。
      以后遇到什么看不懂的文物,石头都打电话叫渣哥来,渣哥自己跑的也勤,每次来都带包吃的喝的给丹妮,日子长了,石头瞧出眉目来,帮忙拉红线,丹妮有着宜都女孩一惯的骄傲和高姿态,左右不同意,也许是觉得渣哥二十多的人了,正经工作也没有,实在不靠谱,渣哥得知后,也伤心不已。半年前,渣哥去了杭州,说是帮表叔打理服装厂业务,石头得益于渣哥,鉴定能力大有长进,只要瓶子上不印个奥特曼,一般文物琢磨一番也能看出点门道来。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石头又邀丹妮,丹妮还是不去,石头只好作罢,刚准备只身前往时,店玻璃门吱的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衬衫,大背头梳的油亮的中年人仰首走了进来。
      这人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打扮光鲜,石头不敢怠慢,忙上前递根烟,说:“先生要看点什么?”
      中年人摆手表示不抽烟,接过丹妮送来的茶水,啜了一口,笑道:“柜上有些什么好东西,年代久点的。”
      他鼻音重,说话不是本地口音,石头一指柜台后的玻璃柜,说:“您看那商鼎怎么样?还有这柄如意,也是南宋的,货真价实,先生一看就是识货的。”说着石头要开柜取出来给他看,他摇手制止,说:“直说吧,我想看看字画,最好是晋以前,战国之后的。”
      他无疑是想要两汉和三国那段的字画,那段时间的字画市面上极少,黑市上的也大都是残卷,生逢乱世,保存量自然不多,没有参照,价格上也波动很大,这时间段的字画所以大都冷门,这中年人开口便点名要这类的东西,石头微一踌躇,说:“三国时没有专门的画家,存世量太少了,我这有一幅残卷,题款钤印都没有,请人鉴定过,说是夷陵之役后,孙权要曹不兴画的战争场面,炫耀盖世武功的,先生要不要看看。”
      中年人眼前一亮,说:“曹衣出水,吴带当风,若果真能看到曹不兴的真迹,也不虚此行了。”
      石头说声稍后,转身走入里间仓库,不一会儿手上带着手套,抱着一卷古旧成褐色的画,丹妮在柜台上铺张报纸,中年人带上一幅眼镜凑上来。
      石头慢慢推开画卷,那实在是很残破古败的画了,约三尺长短,画面黄里泛褐,有些地方裂了皮,画面上图案都有些模糊了,但大体上还能看的清楚,画顶有许多山林连成一片,山林边缘结连成片的营寨,飘扬的帐旗上有繁体的蜀字,营寨边有许多许多人,有的在抱头奔走,有的再对着营寨射火箭,营外还有几排掷石车,对着营寨投出浇了油,燃着烈火的石头,营中尸横遍地,流血漂桴,还有部分骑马的人冲过人群,想跑进一个山坳,而山坳处又有一队拿着绳子站成一排排的军士在等他们,看来他们是牵着绊马索。
      画的左右两边都差池不齐,从画面上看,本该是幅长卷,被什么力量给硬扯成几段了,石头的这幅该是画卷中下部。
      虽说只是三尺残画,但画面上拼杀激烈,惨酷无比,令人触目惊心,如是全卷,还不知道是怎样狠恶。稍知史事的人都能看出,画的正是夷陵之战,先主刘备因酷暑,依林溪结营七百余里,却因布营犯忌,被吴将陆逊突袭火攻而大败。刘备羞愧难当,气急病逝,陆逊年少得志,名扬天下。
      中年人眼瞪的大大的,看着残破的画,用手指轻抚着画上的图,口里喃喃自语:“穿白衣的是吴兵,你看他们以一当百,都是精锐呀,你看这些骑马的都是蜀兵、他们被拿绳子的吴兵挡住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眼见中年人一脸陶醉的样子,石头心里觉得好笑,这张画事实上是他从夷陵古玩旧货摊淘过来的,只知道是古物,花了两千多块,什么曹不兴真迹云云,都是瞎扯的,可这中年人的态度很明显,斩他一刀应该没问题。
      过了十来分钟,那中年人貌似意犹未尽,店里光线逐渐暗淡,丹妮按亮了灯,石头咳嗽一声,说:“先生,你看还入眼吗?”
      中年人站直腰,手按着画,笑道:“这不是曹不兴的真迹,曹不兴画风写实,和这幅风格有点不同。也许我知道是谁。”
      石头脱口而出:“谁?”
      “李意其。”
      “李意其是谁?”石头一脸茫然。
      中年人大笑道:“看来柜上不爱读三国。”然后问:“这画我买了,柜上开个价吧。”
      石头一脸绯红,说:“先生是个识货的,和这画有缘分,这样吧,实价三万,先生以为如何?”
      说完石头预备着被拒绝,心里也有了绝不能少于八千的底价。不料中年人立即说:“柜上能刷卡吗?”
      画用牛皮纸信封包好,石头满心婉惜的送中年人出门时,中年人对石头说如果能收集到这画的另外几部分、他再出两倍的价钱,石头极想问他为什么买这画,但中年人不想说,也只能做罢。目送中年人的魁梧背影慢慢溶逝夕阳残照的民俗村尽头。
      宜都自以为是的开着几家“高档”的吃饭的地儿,就像明明穷光蛋一个偏不着调的用苹果手机一样,菜式与口味除了说是用来装逼的,什么也谈不上,宜都真正值得一去的美食娱乐地儿,只有夜市城。
      夜市城临近江边,夏天去时,江风送爽,地下车库大小的地儿集了上百家排档,千把人聚义似的尽情吃喝喧闹,剥除了宜都人上不来下不去的虚荣和矫饰,这才是真正的百姓生活!
      石头喜欢这样自由的吃饭环境,考虑到要喝酒,便没开车,打辆的士到夜市城,刚下车就听见人声鼎沸,喧嚣阵阵。
      轻车熟路的来到李记烤鱼铺,石头和正忙的一头汗的李老板打趣两句,走进店,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坐着一个留着长碎发,面容削瘦的小伙子,正捏着手机笑嘻嘻的嗑瓜子!
      石头大声说:“小子,瘦了呵!”走到他对面坐下。
      渣哥放下手机,招呼道:“石头哥,怎么才来。”
      端上李记招牌的铁板清江烤鱼,加份毛豆和油焖虾、石头叫了瓶关公坊、两人边喝边聊,石头问及杭州的情况,渣哥说替人打工也就那样了、远不如石头自己当老板。石头说店生意不好,如果渣哥有兴趣,可以考虑合资扩大门面。渣哥举杯一笑而尽,不置可否,转而打听丹妮的事。石头说这事我尽力帮你,你自己也加油,有个KTV老板的儿子在追她。
      两人一起感叹了一番宜都女人的现实、渣哥也喝的有点高了,也斜着眼问:“妈的别管什么女人了,唉,你听说过吗,民俗村最近闹鬼的事儿。”
      “闹鬼?”石头一时没听懂。
      渣哥直视石头,说:“就在民俗村,有人看见一个穿古代将军装束的人,在民俗村里飘荡。”
      渣哥表情夸张,石头被唬的心里发凉,吞了一口酒说:“扯蛋吧,都什么时代了,神神道道的。”
      渣哥笑道:“不信你都害怕了,呵呵,我也是听说,有个走夜路回家的人,在刘园那儿看到一个人站在小湖边,好像还配着一把剑在腰里,有人说,那是三国时的吴国大都督陆逊咯。”
      听他这么一说,石头也记起来,前两天丹妮也跟他聊天,说起是有几个在八宝珍打牌到深夜3点,散场回去时,在民俗村遇到了一个穿古装的人,怎么叫也不答应,后来害怕就都跑了,石头是无神论者,听过就算,没有放在心上,看渣哥这么郑重其事的,不觉好笑,说:“切,就算真是陆逊的鬼魂,他也应该在陆逊广场溜达,跑到民俗村闹什么鬼!”
      渣哥淡淡道:“不,他的魂魄应该在苏州,因为他死后据记载是葬在那里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石头不想和他谈死了千把年的人,说:”操,那我也住在民俗村,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到什么陆逊的魂呀。“说到陆逊,石头就把刚刚在店里完成的一笔交易说给渣哥听,言讫还不无婉惜的说:”托了陆逊的福了这次,可惜我当时傻了,没有把价要的更高点,我叫五万我看他也会要。“
      渣哥一声不吭的听他说完,端着酒一动不动的发愣,石头推他一下,道:”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见鬼了呀。“
      渣哥放下杯子揉揉脸,笑道:”没有什么,这两天玩游戏玩的累了,唉,你以前怎么没有说过你有那幅画的事?“
      ”你也没有问呀。“
      ”那画你留底了没有?我想看看。“
      石头叹口气,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怪里怪气的,说行行行,电脑里有存档图片。
      喝完了一瓶关公坊,渣哥嚷嚷着要去石头在民俗村店面的休息间里睡去,要找陆逊的鬼魂再喝,石头的舌头也大了,迷迷糊糊扶着渣哥叫了辆的士,开到门口摔给司机五十块钱,拿钥匙开了店门,两个人径直往二楼房间踉跄而上,见到床就双双趴在那儿,动弹不得!
      睡到不知几时,石头突然感觉脸上微微一凉,朦胧间睁开眼睛,月光透窗洒下,却见渣哥拿着一个还在滴水的盆子站在床边,这才感觉到浑身都湿透了,石头摸下脸上的冷水,愠怒道:”你干什么,半夜发神经!”
      渣哥一脸惊恐难禁的表情,用手指指窗户,沉声道:“有鬼!”
      石头被他弄的酒醒了大半,慢慢支起沉重的身子,湿漉漉的小心一步步摸到窗户边,顺着渣哥手指的方向一看,离店楼二十米左右的桥上,一个身披银甲,腰配长剑的修长身影,飘飘忽忽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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