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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推文，因为“技术原因”消失了，今天重新写了一次，再发一遍。 如果昨天你看了，那么今天可以再看一遍。 里面加了不少新的内容，新的思考，和昨天的那篇已经不太一样了。 如果昨晚你没来得及看，那么没啥说的，赶紧看一眼吧。 趁它还在。
关于“泰国警方打击境外灰产”的话题，泰国华人圈的风向，出现了剧烈的逆转。 现在大家讨论的，已经不是那些“大佬”，而是签证政策的收紧。 警方的行动重点，以及“爆料大王”们的爆料重点，从“查抄灰产头目”，逐渐转向了“彻查外国人不合规签证”。
直接结果，是对许多持学生签、养老签在泰长居的的中国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受到影响的人，自然愤愤不平；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也担心这场“反灰产行动”会野火燎原，最终烧到自己头上来。 于是，民心大变，人人自危 开始有人觉得—— “泰国以反灰产知名，行排华之实”。 甚至还有人断言：泰国不是在打灰产，而是要把所有（除了短期游客之外的）中国人从泰国扫地出门！
另一方面，随着泰国反灰产行动的深入，负面舆论的影响也开始显现。 由于本轮“反灰产”涉案的几大幕后头目，大都是华人，因此“华人”和“灰产”两个词汇总是联袂出现，最后形成了条件反射式的联想。 泰国媒体一提到“灰产”，马上就会联想到“华人”。乃至从“灰产大佬多华人”，蜕变为“在泰华人皆灰产”，将在泰的全体华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 一些立场偏颇的媒体，以及在泰的西方外媒，也开始带起节奏，以境外灰产的猖獗来污名化中国人，妖魔化中泰合作，大肆宣扬“泰国会被中国买下，变成中国一省”、“一带一路是中国渗透的特洛伊木马”等谬论。
不同的人，以完全不同的目的，做了同样的事。 那就是，将“反境外灰产”与“反华”等同。 这种捆绑，扭曲了事实，颠倒了因果，实质上将“在泰华人”与“泰国法律”放在了对立的位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非黑即白的两难境地之中。 如果你认同“反灰排华论”，那就等同于反对泰国官方对本国法律进行捍卫的合理性； 如果你坚定支持彻底的大清扫，又会陷入到对无数在泰华人生存现实的否定之中。 因此，是时候站出来，把我们的立场表达清楚。 无论是对于同胞，还是对于泰国，以及对于那些刻意挑动对立和恐慌的人，我们都有话说——
一、灰色资本≠华人资本 灰产，不是华产。 “灰产大佬”，有华人，但并不等同于华人。
不可否认，这一轮泰国警方的反灰产行动，主要针对的对象，确实都与“华人”有关。 但是，泰国所要打击的，是“灰产”，而并非 “华人”。 在某一时间段内，泰国警方拿华人灰产最为重点关注对象，并不意味着这个国家在针对“中国人”在进行系统性的排斥。
在两国交往，不可能只有好人，没有坏人，不法人员的渗透，是中泰两国经贸人员往来的一个难以避免的副产品，既非中泰合作的主流，也绝不是中泰合作的专属。 在泰国境内，由外籍人员组成的犯罪集团，也远非中国一家。美国、俄罗斯、法国、以色列、印度、非洲国家，都曾经受到过严厉打击。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不法人员，在泰国，也从没有受到过警方的任何优待。 那些认为泰国在“单独针对中国人”的人，恕我直言，只是“我受到了影响便是我的整个族群受到了迫害”的过度联想而已。
说到“灰产”，就想到“中国灰产”，并不是泰国官方刻意营造的认知。 但是，确实存在于媒体的言说里。 在泰国媒体的轮番报道下，言语无意识重复使用所造成的思维惯性，确实让一部分泰国人，产生了“境外灰产多华人”的印象。 为了终止这种印象，我们不应该彻底反对“反灰产”，而是应该反对“将灰产与华人相互绑定”的刻板印象。 如果你号召全体在泰华人，旗帜鲜明地反对泰国警方的“反灰产”行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坐实了“在泰华人尽灰产”的媒体想象。 我们应该反对的，不是泰国法律本身，而是对中国人的无差别歧视。 我们所要维护的，也不是灰产，而是那些不是灰产，却被灰产恶名所连累的人。 将正义与迫害混为一谈，将普通的中国人与触犯法律的中国人归为同类，这是何等的荒谬。 认识这种荒谬，才是一切理性讨论的前提。
二、打灰产≠排华 “灰产”的问题好解决。没有人会真正同情灰产大佬，人们只是不想被他们牵连。 那么，泰国警方真的想要用“打灰产”的机会，去将全体在泰中国人彻底清扫出局吗？ 并不会。 泰国警方和官方，没有，也不可能会有 “驱逐华侨”的主观动机。 但是，在客观上，的确会对一些在泰华侨造成影响。 因此，一些受到影响的中国人，将个人受到的影响描述为“全体在泰华侨”的共同命运，因势利导，制造恐慌，大肆宣扬“泰国就是看中国人不顺眼”、“泰国新一轮大排华来袭”、“素拉切和初威要将所有的中国人全都赶走！” 甚至“中国人在街上看到泰国警察，就会担心被驱逐出境”！ 仿佛，华人成了水晶之夜的犹太人，只要鲜衣怒马招摇过市，就会被泰国捕快扭送官衙。 这可能吗？ 这是对当前泰国现实的真实反馈吗？
从一开始，泰国警方的意图就是“打击灰产”——无论你怎么理解这种意图背后的动机（治理腐败也好、趁机敛财也罢），这场行动的目标，一直都是灰产，而并非合法守法的在泰华人。 由于大批灰产人员来泰长居，是通过与泰国当地“语言学校”、地方移民局相勾结，在不符合条件的前提下申办非移民签证——因此引发了泰国警方对地方移民局、语言学校的调查。 无须讳言，许多在泰同胞，即便自身从事的并非“灰产”，在工作证、签证、住房、驾照、以及“养老签存款”方面，都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瑕疵。 因此，一旦从严查灰产，变成“严查签证”，就会对很多人带来影响。
但是，让我们明确两点： 首先，泰国警方的行动，是以本国法律法规为基准，具有天然的道义合理性。 在不符合条件的前提下通过留学、养老等签证长居泰国、通过泰国公民代持房产、使用非指定类别的签证在泰务工——本身确实是违规的。 你如果违法，就只能承受被“执法”的风险。 你可以怪泰国“铁面无私”、却不能指责这种间歇性的“铁面无私”，本身是一种不道德。 泰国司法系统充斥着腐败，但是腐败本身并不是合理的，你去贿赂泰国腐败警员以实现自身的目的，不代表这种交易能够得到道义的认可。 更不代表当泰国警方想要治理腐败，亡羊补牢时，你可以用“收钱的也是你，抓人的也是你”来进行法律道义层面的自我辩解。 如果这样，那么我们在泰华人，和芭提雅夜场里“收了钱为何还来查我”的酒保，又有什么区别？
第二、泰国警方的清查，绝非针对所有中国人的行动，绝非以“驱逐中国人”为动机的排华政治行动。 泰国绝不可能“将所有长居泰国的中国人全部赶走”，这不符合泰国各阶层自身的利益。 任何稍有理智的泰国人，都不会动这个念头。 一部分中国人，自身受到冲击，好好的签证突然办不下来了，确实很头疼。 但是你不能因此虚构事实，制造谣言，夸大泰国警方清理灰产所造成的影响，将个人的不便，上升为民族的矛盾。 这种行为，只会在泰国华侨和泰国政府之间制造对立，激化矛盾，将泰国华侨变成“灰产”肉盾。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选择了捷径，就要承担风险。而不能将整个族群的总体利益作为个人法律瑕疵的遮羞布！
因此，我们一方面要警惕泰国人将灰产与华侨捆绑； 另一方面，也要警惕一些中国人，出于完全相反的目的，主动将“反灰产”与“反华”等同。 中国人，不能被泰国人所污名；中国人，也同样不能被中国人所“道德绑架”。让一个中国人不如意，就是对全体中国人不客气——这样简单的陷阱，如果每次都能轻易奏效，那么只能说明我们自己的心智，太不成熟。 族群利益，至关重要。 但是在这之上，还有更高的准则。
三、“打灰产”切忌扩大，给外企外侨一些信心 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说“在泰华人”的事情。 对于泰国警方、泰国政府，其实我们也有话说。 虽说，我们相信泰国各阶层，都没有折腾在泰华侨的主观故意，我们也认同泰国严格执行本国法律法规…… 但是，同样要注意，这场“反灰产”行动，不要扩大化，延长化。
泰国社会情况是复杂的。 在泰华侨，华资企业，有时候并不是刻意违法，而是泰国现行体制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往往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一些变通，或者通过中介机构去办理一些资质、税务、签证方面的手续。 有时候，中介出了问题，政府公务员出了问题，便会埋下隐患。 一旦泰国警方的行动过分扩大化，对一切具有瑕疵的在泰外籍人员签证、在泰外资企业进行彻底清查，那会造成多么严重的经济、社会后果？ 在泰中国人的企业，一夜之间，三去其二，很多泰国社会日常所需，将会瞬间停摆。 这样的结果，不但有损在泰华侨外侨的利益，也会对泰国经济造成严重负面影响，让泰国的开放性受到冲击。
更有甚者，一些有意来泰投资，或者已经在泰投资的外资、中资企业，也会对这种不确定性所吓坏，纷纷从泰国撤资，以免遭到牵连。 真到那个时候，泰国“反灰产”行动就将会背离其原本的初衷，走向不可预测的失控境地。 而这是在泰外国人、泰国政府、泰国当地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双输局面。
因此，我们也呼吁泰国政府、泰国警方，在打击灰产的过程中注意边界和分寸，不要“将孩子和洗澡水一起泼出去”。 迅速、合理、利落地完成这场“大扫除”，不要扩大化，也不要无休止地拖延下去。
打扫干净，再迎客，这是对的； 但是也别老是一天天扫得鸡飞狗跳的，把人都吓跑了。
立足正道，承认现实，遵守法纪，保护自己 说实在的，老汉这些天想了很多，也想得很矛盾。 如果我不是中国人，站在一个超然的上帝视角，可能我会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有瑕疵的东西就是经不起审视，不符合规矩的事情就是可能崩盘，花钱买通的路子随时有可能被关闭。天公地道，黑白分明。 但是，我偏偏也是一个，生活在泰国的中国人。 我深知，泰国的现实并不像它表面上说的那样冠冕堂皇。 我也曾经处在那样的情景里，我也体会过那些惶惶然的同胞（当然不是那些灰产）所感受过的焦灼。 我也曾在移民局的门外心中暗自骂娘，也曾经在公司楼下有警察路过时，不自觉地感到焦虑。
现在的我，拿着没有瑕疵的证件和身份，可以在泰国警察面前横着走。 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在其他的单位（单位名称就不说了）生活和工作时，其实我也曾经是一个用学生签打工的人。 我也曾在遇到某些麻烦的问题时，下意识地想要用中介，用“渠道”，用资源，用钱去解决问题 。 同时我也深知，如果真的100%实行泰国法律的每一项规定，目前泰华社会，恐怕会退回一片萧条的荒漠。 而我自己，恐怕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被轰出泰国了。
在个体的利益之上，是群体的福祉；群体的福祉之上，是国家法律的尊严。 有些东西，超越于我们个人的经验与利益之上。社会运行的现实，见缝插针的人性，无时无刻不在僭越着国家法度的完整，将宏大的概念，一点点地加以解构，重组，不断在冲突中归零成一个全新的生态和体系。 这个自然生发的体系，或许不够完美，需要整改。但是如果你贸然将其付之一炬，又会产生出更多新的问题，造成许多意想不到的伤害。
当我们无所适从，愤愤不平之时，我们应该问问自己，假如是别人，你会怎样评价这一切？ 假如故事中的主角换一个国籍，颠倒一下立场，你还能否做出相同的选择？ 对于生活在泰国的中国人，是如此； 对于泰国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最后，我们真诚地劝大家：生活在他人的国度中，要遵守他人的律法和规则。 与那些逾越法度，甚至伤天害理的人保持距离，无论他是不是我们的“同胞”。 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使用合法的签证，使用合法的手段在泰国购置资产，并且一定要从事这个国度所允许外国人从事的行业。 不要为了一己的利益，挑战泰国的法度，更不要挑动同胞去激化这种恐惧与愤懑，用情绪的节奏，去替代是非的思考；
同样，我们也呼吁泰国。 不要因为看到了一些华人灰产，就以为华人都是灰产，或者灰产多是华人。 不要将这个国家对于“灰产”的整治，变成对于整个族群的审视与拒斥。 分清好人与坏人，看清泰国自身的缺憾与现实，保障那些并未危害伤害任何人，而是对这个国家有所贡献的外国人，不会在这场风暴中，受到误伤。 这样，才是对所有人，更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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