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达拉和丹妮尔·基顿-奥尔森
星期一六月 20 , 2022 3 : 53 pm
2022 年 5 月 30 日,被一名工人称为“金财”的建筑群周围的铁丝网,据称受害者被囚禁从事诈骗。
一名志愿者收到在柬埔寨诈骗公司工作的中国公民的求助电话,当他试图将这些求助案件提交给柬埔寨西哈努克警方,想要寻求他们的营救时,他却在各个层面处处碰壁。
最后一个人也没有被救,一行人只能悻悻而归……
日前柬埔寨记者全程跟随了中国公民小鲁( 化名)去西哈努克进行了实地跟踪采访。
小鲁接到了多条被骗柬埔寨诈骗公司的中国员工求助热线,小鲁是一位公益自愿者,他试图向西港警方通报这些人的求救案件,试图帮助这些求救同胞逃离西哈努克城的诈骗公司。
自从柬埔寨中国商人陈宝荣( Chen Bao rong )开启救援行动以来,有多人参与到对中国同胞的救援中。小鲁曾经也是一名受害者,他也是被人骗到诈骗公司惨遭虐待,后来他求助省长脸书获救,获救以后他就当了一名志愿者。立志要把那些囚禁的诈骗公司的同胞救出来,所以他也一直在收集那些声称自己在柬埔寨诈骗公司中遭到囚禁或虐待的人发出的求助信息。
中柬慈善团队负责人陈宝荣被逮捕以后,小鲁留下了陈的救援电话卡。他多次表示自己是个体公益救援人员,随后他也多次公开了这个求助热线。
在 5 月底前往西哈努克城的途中,鲁先生提出,想要请求西哈努克警方前去开展营救,他说,自己手里接到很多求救信息,目前共有被囚禁并被强迫在 7 个诈骗园区工作的 11 名男子。
他一共去拜访了三个社区的警察局、西哈努克市警察局和省警察局,并向官员和警察提交了那11个求助人的详细信息。包括求救人身份信息、被囚禁的诈骗园区名称、诈骗园区位置、照片等等…
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被释放,有两个园区的人直接给小鲁发来消息,告知他,在小鲁通知警方营救之后,他们在诈骗园区反而面临着更加严重的后果。(被恐吓威胁、殴打虐待、再次贩卖)
他的营救方案也是向柬埔寨当局提到了这一求助问题,并在柬埔寨首相洪森和西哈努克省省长郭宗仁的 Facebook 页面上发帖,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鲁说,他对当局没有认真对待他的求助方案感到非常无奈。那些信函就好比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受到当局关注,更没有人回复他。
当记者带着小鲁来到西哈努克市警察局时,他用英语说:“我第一次来这里,他们就跟我要 3000 美元。”
他指的是,一家诈骗公司想要的赎金。
收集个案
小鲁,他是一个 32 岁的中国公民,他在金边拥有一家中餐馆,曾经协助中柬慈善团队营救被囚禁在诈骗园区的中国同胞,而该团队之前帮助很多中国公民离开了被囚禁的诈骗园区,那些求救的中国人声称,他们在诈骗园区被囚禁或遭遇诈骗公司对他们实施的种种酷刑。
陈宝荣被抓送进监狱以后,该慈善组织停止接收这些求救人案件,也解散了该慈善组织,随后小鲁便开始自己带着他们的求救信函去警察局求助,但是他也说过,这个救援过程变得更加困难,西哈努克警察根本就无视这些外国人求助案件。
在小鲁向当局报告求助案件之前,他已经提前收集了每个求救人的基本信息:护照,如果没有护照,就出示他们的身份证,他们被囚禁的位置,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求救的细节。
小鲁与 VOD记者分享了受害者写下的一些书面叙述,这些叙述是从中文翻译过来的,包括求助人姓名和护照照片。
有两个求救人说,他们是在西哈努克城被绑架的,而另外三人则说,他们是被高薪招聘所骗的:被骗工种包括建筑工作、餐馆工作和淘宝购物网站客服工作。
一名 22 岁的男子在信息中告诉小鲁,他曾多次被卖,后来被关在胜利诈骗园区内。他声称,他也曾被关押在西哈努克市中国城 Kai bo (凯博)诈骗园区内。
在 Kai bo园区的一栋建筑物内,这名男子声称,他试图通过发送信息向西哈努克省长 Facebook 页面寻求帮助,很荣幸他获得了省长的回复,因此他也得到了西哈努克移民警察的联系方式。
这名男子随后声称,该移民警察跟自己联系,说要来营救他,警察明明已经抵达 Kai bo(凯博诈骗园区) ,但是他并没有被警察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而是再次被卖了。(该男子是警察跟诈骗园区透露了自己是身份信息。所以导致自己被再次贩卖)
“当【省移民局警官】到达凯博园区门口时,他拍下了我的照片,告诉园区物业人员,他想要进去救我。结果,园区物业直接拿着我的照片通知了这家诈骗公司,公司收到照片以后,他们立刻威胁我撤回(求救),否则我将被殴打并再次贩卖”他在请求陆向日帮助时这样写道。
同时这个求助人还写道:“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我却不敢报警求助。因为我害怕接着被贩卖。”
进程
5 月底,小鲁与一名记者一起用高棉语发送信息,他将求助人的护照和七个不同园区的电话号码发送到柬埔寨国家警察设立的外国人求助热线。
小鲁随后打电话给中国驻西哈努克市领事馆,领事馆告诉小鲁,求救者家属应该提出救援请求。
小鲁向记者回忆起当时的对话,他说,当时他已经告诉领事官员,求救者应该已经向驻金边使馆发送了请求帮助的邮件。求救者自己不方便使用电话自己报警。因为他们都是被监控的。
不久之后,小鲁接到一个自称是来自中国某地警察的电话,询问他,如何营救在柬埔寨的中国公民?
“我的天啊,这么多警察和记者发短信给我来救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鲁先生用英语说。
随后,记者于 5 月 31 日陪同小鲁前往西哈努克城的不同警察局。
在每一个报警地点,都有一名VOD记者帮忙,记者将小鲁提供的求救信息翻译成高棉语出示给警方人员,记者们在每个警局也都清楚地公布了自己的工作。告知警方自己是VOD的记者。
第一个来到的是A派出所,向A派出所报告了的三个求救人的地点:一个是垃圾场对面的带门禁的小楼,一个俯瞰西哈努克城独立公园的高耸白色建筑群,以及胜利赌场网投园区。
A派出所的一名官员听取了小鲁提出的救援请求,记者将其翻译成高棉语告知该官员。他回答说,这些公司借钱给员工当路费,让他们来到柬埔寨工作,所以他们有义务留在那家公司工作,他建议,应该允许公司将员工扣留在公司的办公场所。
他说:“有些公司(诈骗公司)不允许员工出去,所以当他们在工作的时候,他们就不能从园区出去。”“你一旦出来后,就意味着你不再在那里工作了,可能就是要换个地方上班了。”
小鲁和记者随后来到了B派出所,在那里挤满了等待警官援助的外国人和市民。
B派出所的警察所长Sam Pr ak 很快指示他们去找西哈努克市警察:“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直接去找市警察局吧,他们有能力处理这些求救案子。在那里,有一个会说中文的团队,他们有那里的办案程序。”
当我们准备提交被囚禁在他们B派出所管理的辖区的中国员工提出的求救信息时,一名警官晚些时候坐在派出所里询问了有关求救的问题,但随后指示记者向市警察局提出这一问题。
记者向这名官员展示了这座求救人发来的园区照片,尽管这位官员确认,这是在他们的管辖区域内,但是,他不同意这是囚禁员工的说法。
他说,如果没有市政府官员的批准,他们这种小职员是很难进入诈骗园区的。
“这个位置已经经营了很久了,但这不是囚禁,有时候我们已经拿了他们的钱,当然这与他们不允许员工外出的工作有关。”(是保护费吗?)
这趟营救快要结束之时,他们拜访了市警察局,在警察局逗留了一个多小时。一名警官询问小鲁,如果他与这些受害者没有亲属关系,他为什么要来提交这些求救文件,为什么要帮助那些求救人?
小鲁回答说,他是自愿的。
这位警官不停地问他,是不是有人在上面指示你这样做?
但是小鲁坚称,他是做公益的志愿者,自己是单独做公益。
“那你可真慷慨,义务来帮忙,”警官调侃着说。
一名警官先是用高棉语盘问鲁某为何来警局,一名记者帮忙翻译,随后又请来另一名会说普通话的警官询问小鲁的来意。
对于警方的表现,小鲁表示很无奈,他们并不关注那些求救人的案件,反而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去帮助人,难道我们中国人帮助中国人还不应该吗?难道非要有人指使我救人吗?这样的报案过程真的当然太无奈了。
虽然小鲁很不满意这些警察的做法,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打算第二天到西哈努克省公安局移民局报案。
“警察告诉我不要再来报案营救了,因为我已经帮助了这么多人,”他说。
但当记者问他,是否觉得去移民局警务室会对你自己有风险时,小鲁表示,自己只想救人,并不会介意后果。
“如果我不去那里,怎么帮助他们?我只是这样想。”
提出投诉
第二天,也就是 6 月 1 日,小鲁就带着记者来到西哈努克省警察局总部,在那里,他们被指定与移民局官员会面。
省移民局的 Nub Sambo 首先质疑小鲁,问他,你是否有这些求救人的确切位置?
他说,如果没有准确的位置,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小鲁表示,他手里有这11位求救人的全部资料。包括护照信息,被囚禁的诈骗园区名称,位置,照片,被囚禁的房间号…
但随后该移民局警官开始质疑小鲁的意图,称多次见过小鲁,认出他是某慈善组织中的一员,很可能指的是陈宝荣之前的中柬慈善队。
这位警官仔细检查了小鲁的护照信息,并详细记下了小鲁的所有信息,然后用手机给小鲁现场拍下了一张照片。(不知道是何目的,把自愿者拍照录信息)
他还说,中柬慈善队宣传“血奴”案损害了柬埔寨的声誉。
该警官对记者说:“你在媒体工作,所以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真实和虚假的新闻。”(这算是对记者朋友警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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