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马尼拉的街头,处处弥漫着浓郁的Halloween氛围,僵尸,南瓜头,街头巷尾的商店里,四处布置的蛛网和蝙蝠。排着队为孩子买万圣节派对的道具,手里刷着朋友圈,看到与自己同时来菲的好友安迪,在朋友圈一条三个字的留言:一年了。
对呵,来马尼拉已经一年了。若不是安迪提醒,在马尼拉的日子,于我而言似乎早已变成按部就班的日复一日。翻看钱包里的工签卡,一年前的自己,还是那样意气风发。
虽然马尼拉与北京没有时差,但是相隔南海,马尼拉却是另一个世界。
想一想自己一年前来到马尼拉,首先进入脑海的是各种声音——菲律宾的女生礼貌温婉的语音:“salamat po”;我们在贫民窟流连,在向导的带领下,看着一个个孩子,从搁浅轮船的高处跳入肮脏的马尼拉湾,然后再将头露出水面,天真无邪的笑容;在金碧辉煌的半岛饭店,显赫家族的后代和我们大谈特谈区块链在菲律宾的未来;在为底层请命,反抗种种不公平的街头游行中,身背驴(LV)包的德拉萨大学生,面对我的采访,反问笔者:“这是我的国家,我不站出来,我能去哪?”
所有这些嘈杂而生动的声音,与外面呼啸而过的吉普尼声一道,组成了一年后的我,对于马尼拉的所有回忆。
一年里,在我所熟悉的世界中,也在发生变化。
上个月,和好友去KTV小酌,我还在唱着“朋友”呢,就看到消息说臧天朔走了,走的时候54岁。 今天早上,打开电脑,哈文发微博说,李咏经过在美国17个月的抗癌治疗,最后还是不幸逝世,只有50岁。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幸运52,年轻时看过的数年春节晚会。
“我是主持人李咏,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再也不见。
这两天不幸的新闻还有很多,重庆幼儿园的孩子,万州坠入江底的公交车,还有印尼飞机上陨落的一百多名乘客……
突然间,觉得这一生,很漫长,有很短暂。
有些时候,感觉身边的生命,每天都在肆意生长着;结果突然说没就没了,真的让人唏嘘。
虽然家已安在此处,每天妻子在家做好了饭,等着一家四口的团聚晚餐,但是最近加班较多,人少事多,总是抽调不开时间,导致饮食不规律,胃口不好,以前人们形容一个人身体还好,会说他能吃饭,能睡觉。我现在不太能吃饭了,晚上需要考虑第二天要处理的种种事情,睡得很晚很晚,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来,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如以前了。
臧天朔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一个相识很久的老人,突然就成了历史。可是今天看着最新的百科介绍,李咏的生辰年代,已经标注了终结的时间节点,突然才发现,我认识的明星会一个个老去,死掉。
然后我也会老去,死掉。
年少的时候,被填鸭的教育影响下,总觉得自己不怕死,想着抛头颅洒热血,为崇高的理想捐躯,王二小,雷锋,赖宁……后来走进了互联网,又觉得时不我待,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如果努力成功了,世界都会是自己的,乔布斯,JACK MA……结果几番折腾,时近中年,磋磨尽锐气的自己,辗转到了马尼拉,现如今,妻子一句话,立刻鼻子一酸,匆匆处理完手头工作,就想回家。
你可以理解为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也可以理解为见不得故人西去,看到熟悉的明星作古,就崩溃了;看到无数的生命瞬间消失,留在世上的家人撕心裂肺。
如此种种见得多了,开始担心自己不按时起居,会不会也得各种疾病。进而生命进入倒计时。
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年轻的你们能不能体会。我现在看到菲律宾的各种群里,年轻的新移民,探讨如何找寻机会,成为人上人的话题,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但看到生老病死,就忍不住唏嘘感叹。
想必,有一天,你们也会一样,觉得健康的日子,容易快乐的日子和我们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人一起,渐渐走远了。
上个月和一个带我来马尼拉的老哥一起玩,说带我们去吃海鲜,记得刚来的时候,他招待我吃海鲜,壮硕的他,一个人吃螃蟹就能吃两只。然而前两天再招待我们一家人的时候,曾经风卷残云消灭海鲜的老哥,坐在那里,要过一杯温水,先喝两片药,然后告诉我们,最近检查出了酒精肝,医生说在不控制就肝硬化了,与身体相比,总觉得以往灯红酒绿应酬夜,是多么的不值。
原来预想的美食饕餮之旅,变成了小心翼翼的科普养生。
看着我旁边大快朵颐的孩子,老哥说,慢点吃,慢点吃,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一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着虾仁,老哥望着富有朝气的青春,一脸艳羡。
都老了,真的都老了,无论多怕,该老还是会老的,再怎么做都没用,只能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生活着,在职场的路上左抵右挡,在家里面继续多陪伴孩子以岁月,为妻子多遮风挡雨以时光。
逝去的岁月,无法倒转。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不过如此吧。
所以一路走好吧,我喜欢的明星们。
一路走好吧,那些在意外中凋谢的生命。
在这个世界中,每一天的我们,都请善待自己。
人生就像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从始至终的陪着走完。
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好好活着,像棵树一样,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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