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猛烈的热浪正席卷欧洲多地，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创纪录的高温中艰难应对。夜间也难得清凉，有些地方的气温几乎未曾低于华氏约摄氏32度。

几乎没有缓解手段。

欧洲家庭很少安装空调，许多人只能借助电风扇、冰袋和冷水澡度日。

但欧洲对待高温的方式与历来更炎热的美国截然不同。美国近九成家庭拥有空调，

而欧洲仅约20%，一些国家的比例更低。英国只有约5%的住户配备制冷设备，其中不少还是可移动空调；德国这一比例为3%。

随着气候变化带来更强、更持久、且到来更早的热浪，人们愈发质疑：

在炎热致死人数不断上升的当下，为何富裕的欧洲国家似乎仍对空调兴趣寥寥？

其中重要原因是，历史上许多欧洲国家，尤其北部几乎不需制冷。热浪并非不存在，却很少达到如今这般持续高温。

国际能源署能源效率与包容性转型办公室负责人马瑟韦(Brian Motherway)说：“在欧洲……我们一直没有装空调的传统，因为直到不久前，空调并非刚需。”

因此，空调长期被视为奢侈品而非必需品，尤其考虑到安装和运行费用不菲。欧洲多国的能源成本高于美国，而收入通常较低。

自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能源价格进一步上涨。欧盟正逐步摆脱对俄油气依赖。

尽管价格已较2022年能源危机初期趋稳，但运行空调的成本对许多欧洲人仍难以承受。

建筑结构也是因素之一。

南欧较热国家的一些建筑本就为抗热而建：墙体厚重、窗户狭小，可阻挡日晒，并通过设计最大化气流，从而更凉爽，降低对人工制冷的需求。

然而，欧洲其他地区的住宅并未以防热为念。

马瑟韦表示：“我们过去并未养成……思考夏季如何保持凉爽的习惯。这确实是相对新的课题。”

该大陆建筑普遍年代久远，兴建于空调普及之前。在英国，刚经历史上最热六月，每六套住房就有一套建于1900年前。

马瑟韦指出，为老房加装中央空调虽并非不可能，但确实更难。

英国空调公司(AirConditioning Company)主管理萨蒙(Richard Salmon)说，繁琐审批亦成障碍。英国当局常以影响外观为由，尤其在保护区或受列入名录的建筑上，拒绝安装申请。

政策层面同样重要。欧洲承诺2050年前实现“气候中和”，空调激增将使减排目标更加艰巨。

空调不仅耗电，还把热量排至室外。巴黎一项研究发现，空调可使室外温度升高约2至4摄氏度。

欧洲城市密度普遍高，这一影响尤甚。

部分国家已出台限制措施。西班牙2022年规定公共场所空调不得低于摄氏27度，以节能减排。

然而，随着欧洲升温速度达到全球两倍，公众对空调的态度和担忧正在改变。

该大陆面临两难选择：大规模采用高能耗空调及其伴随的负面气候影响，或探索其他方式迎战愈加炽热的未来。

英国绿色建筑委员会(UK Green Building Council)主管Yetunde Abdul说：“我们的住宅既要抗寒，也得能抵御日益残酷的酷暑。”

多个迹象显示，欧洲需求正迅速上涨。

国际能源署报告称，欧盟空调数量预计2050年将增至2.75亿台，较2019年翻倍。

萨蒙表示，他所在公司接到的住宅制冷咨询在过去五年增加逾三倍，“此次热浪尤其让需求爆棚……人们凌晨三点被闷热折腾得无法正常生活。”

一些政界人士力推全面普及空调。法国极右翼政客勒庞(Marine LePen)承诺实施“大规模空调基础设施计划”，并抨击“所谓的法国精英”一边劝大众用替代降温方式，一边自己享受空调车和空调办公室。

但专家警告，空调虽能迅速缓解酷热，却大量消耗能源，而能源仍主要来自化石燃料。

牛津大学史密斯企业与环境学院副教授科斯拉(Radhika Khosla)指出，依赖化石能源的空调排放更多温室气体，从而加剧升温，形成“气候恶化的恶性循环”。

国际能源署的马瑟韦强调，随着极端高温及其健康影响加剧，欧洲对空调的观念无疑将改变。

挑战在于，各国需制定严格的能效规范，以减少制冷对气候的巨大潜在影响。

“因为今天卖出的每一台空调，都会在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锁定能耗与排放。所以我们必须第一次就做对。”

欧洲夏天愈发酷热，为何空调仍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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