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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在何方~
LV14 敬畏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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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徽人是团结的。

    比如我认识的坤总,每周总有几天是跟我在一起喝酒的,他就坚定不移的点小S他家的酒。不是因为便宜,只是为了,

    他俩是安徽老乡。

    胖哥的朋友蒋哥问我:

    为啥老板们都喜欢找你喝酒?

    鄙人答曰:又省钱,又过瘾,又能活跃气氛,花点酒钱,相当于免费听相声了。

    所以迪拜大大小小的老板注意了,胖哥有个外号,

    暖场宝贝。
    如果贵企业缺酒局上的宝贝,记得叫我,毕竟胖哥已经失业8个月了。

    今天坤哥的局打电话给小S要酒,小S没回。胖哥当时就预感到大事不好。所以我发信息给我信任的卖酒的小J询问情况:

    “小S是不是被你们同行点炮被抓了?”

    J在5秒钟内给我回信息:

    “他又被抓了吗?没听说啊,下午还特么打电话来着。”

    你看看,这才是卖酒的老板应该有的回复速度。



    因为联系不上小S,坤哥只能在吃饭的酒店拿酒,在白酒喝完,搭上了点红酒和啤酒混合的时候,小S打来电话:


    哥,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喝了2两已经多了的坤哥对着他的手机大叫:

    给老子过来坐坐。

    十五分钟后,我见到了小S,

    一个皮肤黝黑,剃着平头,身材娇小的,

    国际城卖酒的老板。

    既然来了,哪能轻易走,胖哥的这一桌人,留下了小S一起共饮一杯。当小S决定不走了并且端起第一杯酒和大家碰杯的时候,胖哥想到了一句话:

    金杯共汝印,白刃不相饶。

    三杯酒下肚,胖哥开始关注起了卖酒的小S的人生故事。所以胖哥的第一个问题是:

    “什么时候来迪拜的啊?”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小S人生的潘多拉魔盒。

    小S的家族都是生意人,全家人,包括父母,兄弟,叔伯,子侄,基本上都是在东北做生意的安徽人,

    主营中药材。

    小S初中毕业之后就跟着自己的亲叔叔经营药材生意。可是你知道,即便赚钱不少,即便驾轻就熟,但是经年累月的做一个行业,总是产生一个给自己的错觉。

    干一行恨一行。

    小S沉浸在家族光环照耀的药材行业,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赚钱好容易。所以他当时拿着自己攒下的70万人民币。

    开了一家烧烤店。

    至于为什么这家烧烤店开了又关了,小S语焉不详。胖哥只知道的是,开了一年半,烧烤店不做了。

    这应该是小S受到的第一次社会的毒打。

    关店之后,处于迷茫中的小S偶然的机会联系到了在迪拜跑飞签的发小阿炳。善良的阿炳告诉他,

    外国赚钱太容易了。还不累。

    别忘了,小S家族虽然有钱,但是他当年可是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才出来开了烧烤店,这个时候你让他回去,他怎么拉得下这个脸?

    所以,小S思前想后,终于在几天之后,就悄悄的买了张飞机票:

    飞迪拜,找阿炳。
    2018年底,小S来到了迪拜。


    小S在迪拜的第一份工作,自然是跟着他的发小阿炳一起跑飞签。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司机这个岗位上

    这小子没啥天分。

    已经跟学了那么多次了,等到他自己带着满满一车人跑的时候,不是开错路,就是带跑偏。走过飞签的人都知道:

    5小时的飞签,小S愣是10小时都搞不定。

    小S开车带的飞签客人几乎各个投诉,老板没办法,只能开除他。

    小S失业了。

    他的发小阿炳看着失业颓废的小S,给他介绍了第二份工作:

    给按摩院发小卡片。据说一个月9000AED.

    小S干到第三天的时候,猫在角落里的警察拍下了他给别人的汽车插小卡片的样子。然后:

    警灯闪烁,警铃大作。

    小S一脸蒙逼的看着警车朝着自己冲来,

    10米,5米,3米。

    这时候他才知道跑。摆脱掉警察之后,小S气喘吁吁的跑到网吧。

    他要上网查一下在迪拜发小卡片犯不犯法。

    查到的结果让小S吓得一身冷汗,决定从此和发小分道扬镳。

    这同时也意味着,小S决定和发小阿炳决裂,不再联系。



    辞了发小卡片工作的小S每天就过着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的生活,因为无聊,他天天都要去国际城的网吧打游戏。

    这一天他再次去到XX休闲这家网吧时,看到门上贴着一个A4纸打印的广告:

    本网吧招聘网管。

    网吧会员卡应聘总归是有便利的,小S应聘上了网管的职位。

    就这样,他在XX休闲网吧干了2个月。

    作为懂硬件,懂路由,懂DHCP,懂刷机,玩恩山,懂网络配置的胖哥当时很差异的问小S:

    当网管?你懂网络吗?

    小S告诉我,说是网管,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服务员,主要的职责是服务客人,如果客人电脑有问题:

    帮客人重启一下就行了。

    两个月后,他和他的同事们相约到德拉的最火爆的一家KTV去聚聚,放松放松,也就是在这个KTV。

    小S遇到了喜欢的那个妹子。

    胖哥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为了喜欢的妹子从而一掷千金,替妞赎身的完美爱情故事。没曾想,小S告诉我,为了这个妹子:

    辞掉了工作,去了这个KTV当服务员。

    KTV的服务员,总是要迎来送往,同时如果客人找服务员订包间:

    他们也有提成。

    小S这时表现出了特殊的夜店小王子的才华,他总是把自己觉得可以搞定的客户,

    果盘装的特别足,包间跑的特别勤。

    就这样,小S逐渐积累起自己的客户源。开始经营起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直到某一天,小S的客户小T找到小S跟他说:

    我看好你呦,要不要跟我一起干?
    小T的故事又是扑朔迷离了,简单一点说,小T是个痴情的种子,他每次去小S所在的KTV就盯着一个姑娘点,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客人和扒蒜小妹的关系。

    总归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的暧昧。

    小T的故事讲不清道不明,简单一点来说,他经常跟他点的扒蒜小妹吐槽:

    老子当年很牛逼,虎落平阳被犬欺。

    既然是KTV的扒蒜小妹,她就一定是今天给张三扒蒜,明天给李四扒蒜。与此同时,小T喜欢的扒蒜小妹还有另外一位恩客。

    来自于HONGKONG,每次来DUBAI都点她。
    HONGKONG的这位爷每次都点这个妹子,可是自己又不说话,不调戏,不撩。搞得妹子倒是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既然HK的爷不说话,小妹只能故意没话找话的聊天解闷,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小T。

    扒蒜小妹把自己一个客人的故事给另一个客人说了。

    没想到,HK的大爷虽然对扒蒜小妹兴趣一般,但是对扒蒜小妹的另外一位客人小T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甚至请小妹约小T出来聊一聊。

    小S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胖哥脑海激烈的运转着,最后经过精密计算得出结论:

    在我们江苏老家,HK男和小T应该算连襟。

    他们两位连襟在包房里密谋事件的具体内容所有人都不得而知,总之最后的结果是:

    HK男给小T投资500W迪拉姆做项目。

    有了钱的小T开始招兵买马,首先是从国内老家招募各种七大姑八大姨来迪拜上班,然后还邀请了在KTV每次都给他果盘弄的很大的小S加盟。小T说:

    我们一起做全迪拜最大的火锅店。

    小S告诉我,他见过HK的大老板三次,

    每次见,都是三辆劳斯莱斯库里南的排场。

    不知道是因为主观还是客观,小T拿着HK男投资的钱带着手下的人(主要是自己家亲戚+小S),租了个别墅,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五个月。

    迪拜最大的火锅店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S和小T在别墅的日子:

    吃不愁,穿不愁,喝不愁,妞不愁,但就是不发钱。未来也是遥遥无期。

    小S觉得自己耗不起,然后就和小T辞职了。

    至于小T,到现在,他的迪拜最大的火锅店好像还没有开起来。



    再一次失业的小S每天都在各种招聘网站上寻找新的岗位。

    直到他看到了一条:

    迪拜国际城某烧烤店招聘商务拓展经理。
    经过了初试,复试。包括老板各种花言巧语的哈喇少,最终小S应聘上了。上了班小S才知道,所谓的拓展经理的岗位实际上就是,

    去酒窖拉酒,然后给客户送酒。

    为了方便小S拉酒,送酒,老板爽气的说要给他配台车。上班时间干工作,业余时间随便开。

    就在小S琢磨着老板会给一台宝马还是奔驰的时候,老板给了小S梦寐以求的新车钥匙。

    车龄15年,手动挡的韩国车。



    今年某日,小S刚从拉斯海马装完酒,50箱,满满一车,压得车身都有些下陷。酒窖的人好心提醒:

    要不少拉点,这一车装得好像有点多。

    小S帅气的告诉已经很熟的酒窖装酒的人:

    没事,这趟多拉点,下面就可以少跑一趟 。

    拉着50箱酒的小S跑在阿联酋的高速公路上,通过U盘在车里放出的歌声是:

    在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
    该向前走或者继续等
    这冬夜里有百万个不确定
    渐入深夜或期盼天明

    是不是有一百万个可能胖哥不知道,但胖哥知道的是,小S那一趟,拉着50箱酒:

    在路上爆胎了。

    小S紧急的把爆胎的车辆靠边停车,找了半天,确定车内没有备胎,于是给老板打电话告知情况。老板跟他说:

    别着急,半小时后轮胎送到。

    等了40分钟,抽了半包烟的小S在路边依旧没有等到救援的车辆,这时候,小S听到一阵熟悉的警笛声。

    巡逻的警车来了。

    警车停在小S的车旁,一开始,英语不好的小S听着警察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啥,鸡同鸭讲的聊了5分钟,警察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听明白了:

    Open the car door and we need to check!

    车里有50箱从酒窖拉的酒!在这个国家,拉这么多酒,

    显然是违法的。

    小S在后悔,为什么拉这么多,也许少拉点,车子就不会车身下沉,警察就不会要求打开车门检查货物。

    小S也在后悔,为什么傻X老板给他安排这么一台破车,但凡车新一点,但凡车子有个备胎,他也能自己在一刻钟内更换完毕。

    但,一切都迟了。警察要查车。

    此时,小S干了一件到现在都不后悔的事情:

    扭头就跑。

    这一段胖哥听得惊心动魄,小S悻悻的惋惜:

    他X的,周围全他娘的是沙漠,但凡有居民区我就跑掉了。

    跑到沙漠里的小S看到警察没有追上来,虽然心存侥幸,但是还是心里不放心:

    在46度的高温下,他把自己埋在沙漠里躲避追捕。

    只是没想到,十来分钟后:

    来了十几辆警车,感觉像是有上百个警察在搜捕他。
    小S被抓了!



    语言,不通
    熟人,没有
    罪名,不知
    判刑,没底

    这就是小S当时真实的处境。老板的电话已经打不通。警方通过翻译告诉他。

    车上的酒,没收。身上的钱,充监狱卡,支付3W迪拉姆罚款可以遣返他回中国,否则,

    一直关下去。

    既然打不通老板的电话,只能给国内的亲友打电话,很快就凑齐了3W迪拉姆的罚金,接下来,就是等着被遣返回国了。但是,

    因为疫情,遣返遥遥无期。

    被捕时,你的钱包里有多少钱,警察不会拿的,他们会把相应的金额打到你在监狱的消费卡里。每个月有一次用消费卡的购物机会。

    小S是监狱里的有钱人。

    “别人没钱,每个月购物日买烟都是一包两包的买。我当时钱包里有钱,每次购物日都是5条烟起买。”

    小S的狱友由衷的感叹:

    到底是中国人,走到哪里都有钱。

    每天都在等着被遣返的小S,在今年的某日收到通知:

    实在没法安排飞机遣返,放了你。

    出来的那天,没有人去接小S。但是他数着日子的,他被关了

    整整97天。



    出狱后的小S,找到了老板,老板内心心存愧疚,和他制定了新的卖酒利润分配方案。可,等到小S回到宿舍之后。

    自己的床位被人占了,衣柜包里的钱一分不剩,自己在宿舍里的东西被丢弃的乱七八糟。从那一刻开始,他决定:

    离开老板,自己干。

    于是,独立卖酒的小S出现在了胖哥今天吃饭的包间内。

    当我还想再跟小S聊两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然后他说:

    胖哥,不说了,我要给下一家送酒了。

    在小S起身的那一刻,胖哥我问了句:

    不准备回国吗?

    小S回了句:

    我是我们家族里第一个坐过牢的,赚不到钱,没脸回去。胖哥,我先给客人送酒了,下次再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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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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