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V蔓延的菲律宾

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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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8 12:42:25 5538 13 | 显示全部楼层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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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贩子快速地从短裤腰带上取下几个瓶子，他的前口袋装着满满的硬币和小额纸币，后口袋里装着注射器。他偶尔会用搭在肩上的T恤擦掉脸上流下来的汗，山羊胡上的汗渍闪闪发亮。

他工作的那间小棚屋总是挤满了人，这样的棚屋是菲律宾宿务岛上众多“麻醉剂注射处”之一，人们来这里购买并注射一种名为纳布啡（nubain）的麻醉药剂。在这家注射处，1毫升的纳布啡约合3美元。对那些预算太紧的人，毒贩会以0.5美元的价格给他们注射一滴。如果是自己带着药品来的，只需要给注射处支付0.1-0.2美元不等的注射费就可以了。

未使用过的针管需要0.5美元，但很少有人会选择购买新的针管，因为毒贩免费提供仅用过几次的针管供消费者循环使用。对于组团来购买麻醉剂的消费者，共享一个针管的方式就更常见了。据菲律宾卫生部统计，一家典型的注射处会提供3-5支针管循环使用，每一支可供循环使用4-6次。根据卫生部HIV监控部门Genesis Samonte的统计，一支共享的针管可能会给4-6个人传染HIV或丙型肝炎。

公共卫生专家称，这样的注射处正是宿务岛上HIV感染率极高的原因之一，宿务岛是全菲律宾HIV感染率最高的地区之一，尽管该地区已经在想法解决，但其感染率仍在攀升。（在菲律宾其他地区，性传播的病例要远高于血液传播。）去年十月，菲律宾卫生部的报告称全国共有29079例HIV感染病例，其中有超过24000起都是在过去五年内感染的。按照这个速度，到2022年，菲律宾国内的HIV感染病例预计会达到133000例。

但在宿务岛，很难有效地开展HIV防治工作，因为这里随处都可以注射纳布啡或“奶昔”（纳布啡与强效可卡因），但很少有地方可以获取一支干净的针管。

2014年，宿务的HIV／AIDS中心的报告称，宿务有记录的1366名HIV感染者中，有74%的感染原因都来自针管共享。卫生部则预估在宿务及其周边城市的将近6000名通过静脉注射吸毒的人中，有50%都可能感染了HIV。针管的回收也成为了公共卫生的大问题：在有些区域，满街都是用过的针管。

菲律宾的第一例HIV病例出现在1984年，此后一直保持着“低感染率”，意味着仅有少于全国人口1％的人数感染了HIV。即使该国安全套使用率较低、一小部分人口在海外工作（这两项因素是导致HIV高感染率的主要因素），在1984－2005年间，卫生部只统计到了2410名新增的HIV感染病例。

这也是政府在HIV病毒发展早期完全不重视的结果，当时政府把精力和资金投入到了肺结核和疟疾等其他传染病上。直到1998年，菲律宾才颁布了艾滋病防控法案，建立了疾病宣传项目和专项基金。

接下来的几年，艾滋病以缓慢的速率传播，每年大约会新增10%的感染病例。但在2009年，公共卫生专家发现，这一年的感染率比去年同期增加了58%，接下来几年的增长率也同样可观。2015年十月，卫生部HIV／AIDS中心统计得出，自1984年以来，全国增长了29000例感染病例，其中超过24000例都是在2010年后记录的。

“过去五年内的感染率远远超过了过去30年的感染率，”联合国艾滋病联合规划署驻菲律宾的策略信息员Zimmbodilion Mosende说道。

该机构的报告中还指出，自1984年以来，HIV感染者有1359例死亡，但因为HIV病毒的性质，这一数字的真实情况理应更高。

尽管大部分新增病例的感染原因都来自于性传播，但该国现存的政策使得卫生工作者很难进行安全性宣传：比如，未成年人无法购买孕纸或避孕药，除非他们取得父母的许可。

宿务的主要传播途径为静脉毒品注射，当地法律依然使得防治项目极难推行。2009年修正的《危险药物法》规定个人持有及分发医疗用具（如：针管）是违法的，这导致宿务当地的公共卫生组织不得不停止针头交换项目。该市还通过了一项条例，限制无处方针头及注射器的销售。

其后的第二年，因注射毒品而感染HIV的病例从不足1％骤升至53%。

根据联合国的定义，“集中流行病区域”是指一地区超过5%的人口感染了某疾病，而据卫生部去年11月的监控数据，宿务是菲律宾八个达到此定义标准的城市之一。

“5%这个数字就是一个临界点，”Samonte解释说，“一旦达到了这一数字，意味着就有一大批感染者可能感染到其他人，这种传染病会迅速扩散。”

尽管公共卫生组织多次强烈要求在宿务开展针头交换项目，但当地政府部门依然反对其做法。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不是分发干净的针头，”宿务药物滥用防治部门的Alice Utlang说道，“解决方式是戒毒。”

但激进分子认为仅靠戒毒无法对抗已日益恶化的问题现状。宿务只有两家公立戒毒中心，现在早已满员，其治疗收费也让许多有感染HIV风险的人望而却步。

“我们的目标是减少伤害，在我们让他们逐步远离毒品的同时，我们也在通过针头交换项目阻止病毒的传播。”宿务STI／HIV检查部门的主管Ilya Tac-An说道。

同时，Tac-An和她的团队在政府限制下艰难推行其项目。他们找来了已经成功戒毒的人来领导劝阻分享针头的教育项目，并教导吸毒者和毒贩子如何用漂白剂和水来清洁用过的针头。

同时，该市的毒品问题还导致了波纹效应，当地非静脉注射吸毒者的HIV感染率也在增加。

宿务的Vicente Sotto 医院提供免费HIV检测与治疗，Chamberlain Agtuca非常担心：近年来，他看到越来越多的女性来治疗HIV，其中大部分都怀有身孕。

“以前，我们最多一年只有一例这样的病例，”Agtuca说。但“自从去年初起，我们已经有10例怀孕女性确诊为HIV阳性的病例了”。

“这些怀孕女性中，很多人都没有接触过HIV高危风险，她们没有从事性交易，也不注射毒品，”他补充道。很多人都是从因分享针管而感染HIV的性伴侣那里传染到病毒的。（联合国艾滋病联合规划署预测，亚洲有超过5000万身处一夫一妻制长期关系中的女性，面临着通过伴侣感染HIV的风险。）

“我们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但随着越来越多静脉注射毒品的男性感染HIV，他们自然会传染其女性伴侣，”Samonte说，“因吸毒导致的HIV感染的病例并不仅仅存在于吸毒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