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两个菲律宾男人

laosu
LV4 路旁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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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9 14:43:25 5616 14 | 显示全部楼层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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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认得两个菲律宾男人。

一个是在悉尼去纽卡素（New Castle）的火车上认识的，那是两年的事了。其实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随便给他取个代号算了，就叫老B吧。老B坐我对面，除了色迷迷的眼睛四处乱瞅外，手脚不动。坐身边的显然是他的孩子他妈，孩子的妈真能干啊，左手给女儿嘴里塞奶瓶，右手轻轻拍打着儿子的背，男孩的头趴妈妈的大腿上，嘴里唧唧咕咕看来还差三秒才能入梦乡。火车停靠小站，上来几个唧唧呱呱的小女生，模样个顶个的俊，老B的视线自然要被她们勾走的。趁老B扭头追逐小女生的窈窕背影，妻附我耳畔愤愤不平地低语：“这个男人好懒。”确实。该男唯一一次参加义务劳动是站起来去车厢连接处的婴儿车底下掏奶瓶，其余活儿全由其妻任劳任怨地包揽。

我别有用心地瞟妻一样，抬胳膊伸出大拇指瞄准自己的脸。妻当然看懂了这标准的王婆卖瓜动作，挺配合地摆了个幸福美满的脸谱。不是世界上的每个女人都能走好运能撞中勤快男人的。接下来，我没话找话和眼前的懒男人搭讪起来。

老A是菲律宾人，他自称血液里流着四分之一的中国鲜血，不过他仅能说几个字的“中国话”，更不认识中国字了……面色黝黑的老A把我这百分百的中国人当老熟人了，手舞足蹈一通神聊，把他自己的老底甚至整个菲律宾男人的老底都给揭了也在所不惜。

区区25%的中国血统就包揽了100%的菲律宾男人的臭毛病，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咱中国有俩对着干的俗语，一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二曰“滴水藏海”，且许我在此把后者当金科玉律，坚信绝对能从一滴水里窥探出大海的浩瀚无边。简单说，就是小中足以见大，仅凭近在咫尺的察言观色听声音，尽可能把菲律宾男人的特点一网打尽。老B，谢谢你。以下就是我对于菲律宾男人的归纳总结了。

1，自我感觉良好。也许是因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举目亚洲诸国，除少数“精英国家”外，差点全成了清一色第三世界的贫民窟。当时除日本这个特例，菲律宾竟和缅甸等少数几个刚刚脱离被殖民身份走上独立自由道路的国家居然并称为亚洲富强之国——这实在称得上是世界史上的怪事一桩，在澳洲与来自不同国度的人接触多了，我发现一个历史事实，凡是曾经有被殖民历史的亚洲和非洲国家，都曾在被殖民时期国家富有社会安定，一旦获取独立，其中的相当部分国家反倒一天天落入贫穷境地，而社会则走向长时间的混乱不堪——菲律宾有这般光荣历史，要让菲律宾男人不念念不忘自我感觉良好都难。他们谁都不服，就服美国人，认为自己稍逊美国人，美国人是状元，他们就当榜眼好了。这一点倒跟日本人相似，骄傲的日本人谁都不服，就服美国人。服不服，看拳头，二战时日本被美国痛扁，不服不行。而菲律宾被美国殖民统治了老长日子，旧主子虽然而今不再直接领导菲律宾群众，但人家的手腕还是记忆犹新的。2，菲律宾男人懒惰。这一点老B不愿承认，说之所以被外人看作不够勤奋，都怪女人太热爱劳动。老B不以为然地说自己有俩妻子，一个比一个勤劳勇敢。言下之意，不是菲律宾男人手脚不勤，要怪就怪菲律宾女人太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菲律宾女人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事实全世界都知道。有一说，菲律宾的经济上靠海外菲佣的双手垒起来的。菲佣，就是菲律宾女人走出国门，跨出亚洲，奔向世界各地肤色各异的家庭充当仆佣。如香港就有成千上万的菲佣。老B说女人太勤快衬托出男人的慵懒，这点我绝不苟同。他得意洋洋地曝出自己有俩妻，则令我愤怒了。一个懒汉，幸而身在男少女多（男女比例为1：4）从而允许一夫多妻的国土，你生在中国看看，说不定你下辈子都不知女人味。3，享乐主义者。话说多了难免口干舌燥，我取出水瓶，对面的老B竟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一瓶VB,啤酒。亏得澳洲公共场合禁烟，否则老B一定会在我眼前吞云吐雾，瞧他那一嘴黄牙就猜得出，他是一杆老资格的烟枪。我对服饰一窍不通，下火车后妻子队伍进行服饰方面的基础知识教育，称老B从头到脚穿的全是名牌，脚上那双耐克是刚出炉的最新款任是啥商店一点折都不给打呢。菲律宾人好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估计首先与菲律宾地处地震火山带又时不时备受台风海啸的偷袭有关，天灾频频一不留神就会被阎王爷请去地府作一生一世的总结报告，活着的日子抓紧时间享受生命和生活的滋味吧，还有个原因未尝不是女人给惯出来的毛病。物以稀为贵，菲律宾男少女多，娶几个婆娘全都把他们当皇上供养着难保不会让他们油然而生享乐主义……优点也有不少。如热情又多情，长相还挺帅。菲律宾因为先后长接受西班牙和美国的殖民统治，由此盛产东西方杂交的混血儿。老B也是混血。混血儿未必“高帅富”，但往往能霸占“高帅”二字。老B连撞上我这般一面之交的陌生人都热情洋溢地神侃，在美女跟前一定会更加像冬天里的一把火，难怪菲律宾男人被不少满眼羡慕嫉妒恨的异国男同胞咬牙切齿地责骂为风流成性之徒。还有一个优点是直率，你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心甘情愿奉陪到底，这种人肯定不会玩阴谋更不会耍阳谋手腕。

第二个认识的菲律宾人是拉斐，他在Kuumarry的洗车行打小时工。Kuumarry，男，印度人。我曾经采写过的一个斯里兰卡戏剧家Sisil，他的演员妻子也叫Kuumarry。在悉尼瑟温赫尔斯（Seven Hills）开洗车行的Kuumarry确是个粗短壮实的男人，居然取个女人名，有些令人费解。我干来悉尼时曾去他的洗车行干过两个多星期的活，时间不长我们却成了老朋友，时不时我会流窜到他那里坐坐，间或给他介绍过个把刚抵达澳洲英语比当年的我还差劲的中国人去打短工。拉菲也在他那里打周末小时工。

拉菲长一张中国脸，我想当然以为他是咱同胞，就用一长串中国话找他搭讪。拉菲满脸无辜地摇头，我明白我是对牛弹琴白忙乎了。看来他又是一个带华人血统的混血，可他不承认自己有华裔血统，只说自己上溯祖宗三代都是土生土长的菲律宾人。

Kuumarry看我和拉菲聊得挺近乎，以为我们也是老熟人，走近来把拉菲狠狠表扬了一番，说拉菲勤快，手脚麻利，干活儿倍仔细。Kuumarry夸奖拉菲的时候顺便也拍了一下我的马屁，说拉菲干活就和原来的我一样认真。洗车这工作没啥窍门，但比扫大街的难度还是要大点，要碰上一个手脚勤快又细心还不嫌弃活累薪水低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比如车内蒸汽清洗，稍微毛躁点，就可能把某个死角给遗漏了。主席说了，“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认了真，万事就容易了。不过听Kuumarry盘点拉菲的优点，我的思维不免起了褶皱。拉菲是菲律宾男人哦，竟与该国男人传统的臭名远扬的恶德大相径庭。

我懒得研究菲律宾男人了，假装随意实则别有用心地问拉菲会不会去中国驻澳洲大使馆或悉尼领事馆门前示威喊抗议口号。拉菲显然知道我是在说中国和菲律宾之间的黄岩岛冲突由此引发的菲律宾全球性抗议风波，他蹲着，一边给车轮打蜡，一边回答我。不去，哪怕有人给他100澳元也不会去。拉菲这人显然不适合干间谍这类嘴巴任何时刻都要严密把关的高端工作，无需我旁敲侧击，他自己主动曝光祖国的丑：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每回参加游行示威等抗议活动，都会有人掏钱请人去支持；甚至投票选举菲律宾总统，也一定会冒出大财阀出资出力帮衬自己相中的候选人，每个人头每张选票明码标价是常有的是……说白了，菲律宾政局一团乱麻，而乱麻中闹腾得欢的颠三倒四就是那么几个大财阀大家族。马科斯总统独裁，阿基诺被谋杀，马科斯逃亡异国，阿基诺夫人上台，埃斯特拉达丑闻下台，阿罗约登基，阿基诺三世亮相，每次政坛上的纷纷扰扰，表面上看是自由党和国民党轮流执政，但实际上都摆脱不了钱袋子雄厚的大家族背后较劲掰手腕的影子。这一点也与日本类似，虽说政坛上自民党坐大，民主党偶尔客串登场，但实际上不过是几大家族轮流“管理”日本罢了。不过菲律宾虽高举三权分立的民主旗帜，却因政局之乱，原本殖民社会刚结束之初还是富强之邦的它，由此马不停蹄地奔跑在遍布石头坑洼不平的下坡路上。

拉菲是留学生，明知而今留学毕业后要想移民澳洲难度之大，但他还是想努力一番。“回去没希望，一切会照旧……”他承认自己读中学时曾参加两次聚会，其中一次任务是摇旗喊口号支持阿基诺三世的政敌竞选总统，所得“劳务费”还不够而今在澳洲洗车一小时所得。劳务费由某大财主支出，他支持阿基诺三世的对立面。拉菲参加的另一次政治活动是参加游行喊口号，好玩的是却是支持阿基诺三世，掏腰包“发工资”的阔佬明显站在菲律宾的豪族阿基诺家族一边。“有时，连钱都不给，就给一顿饭，或随便发个小礼品都会一呼百应招揽一大帮人去摇旗高喊口号，那些喊口号的人根本不管支持谁反对谁。”拉菲说，明媚的澳洲阳光下，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

与拉菲的交往说起来也不过是一面之交，不足一个小时，但我照样得谢谢他。拉菲，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两个浅白的真理。第一，看人看事不能一棍子打死，宁可看高一千人，也决不能冤枉一个。菲律宾男人里也不缺头脑清醒，积极性高，有理想有追求，不盲目赶热闹的人。第二，很多时候，爱国是穷人的口号，而政治不过是富人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