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的美卿，25岁的美惠，22岁的美娴，她们是亲密无间的三姐妹，也都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皇家法律与经济大学。


从小学到大学，她们三人接受了柬埔寨完整的16年教育，成为了爸爸的骄傲。三姐妹受限于“严格”的生活环境，又生活在“散养”的学习环境中，这一切都出自于爸爸的功劳。


“出生在华裔家庭，从小就与别人不一样。”她们是爸爸眼里的“三朵金花”，也是别人眼里的“聪明华裔”。

“全天无休”的3年

一天上3所学校、半工半读自费上学

美娴出生于华裔家庭，大姐美卿比她大7岁，二姐美惠比她大3岁。


在红高棉之前，美娴的爷爷跟随戏班来到柬埔寨，奶奶则是被骗到柬埔寨的，听姑姑说，奶奶在柬埔寨没有亲人，长大后才与爷爷相识。


美娴的爸爸出生后，成为家族里的第一代华裔。美娴的妈妈也来自华裔家庭，俩人认识后，恰好碰上红高棉时期，被迫失联。暴乱结束之后，政府给两家分配了房子，因为离得近，美娴妈妈常去美娴爸爸家帮工，一来一往俩人就在一起了。


结婚后，夫妻俩在金边经营一家小卖部，至今已经30年。在这40平方米的空间里，美卿、美惠、美娴三姐妹逐一出生，成为第二代华裔。


美娴的爸爸是潮汕后裔，祖辈风俗向来是重男轻女，但他却不这样认为，他逢人便说“我家有三朵金花。”


父母对“三朵金花”的教育方式也别具一格，像是精心呵护幼苗的园丁。


三姐妹虽然年纪不同，但教育经历却出奇地一致。5岁上一年中文幼儿班。6岁开始上柬文小学。妈妈每天给三姐妹的零花钱是500柬币，其中300柬币是给老师的“小费”，200柬币是零钱。


中学，是三姐妹最“疲惫”的时光。从13岁到15岁，上午去柬文学校，下午去中文学校，晚上去英文学校，一般到晚上7点才结束。三人在学校的时间，远超于中国学生的8小时。


其他柬埔寨本地家庭的小孩上完柬文学校就可以去玩，父母不太操心，姐妹三人却必须都上三所学校。“全天无休”的日子，她们坚持了3年。


16岁时，华文学校、英文学校课程结束，三姐妹专心上柬文学校，为高考冲刺。

（美娴与大姐——由受访者供图）

虽然父母要求三姐妹同时上三所学校，但爸爸从来没有给过三姐妹学业上的压力，中国家长“鸡娃式”的鼓励与压力，如疯狂安排学习任务，以成绩定“生死”的情况等，美娴从来没有体会过。


而从华裔家庭出身的美娴，仿若拥有一份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学业上，她稳步踏实，很少参加课外补习班，成绩却一直保持在班里第一名。在30多人的班级里，只有美娴一个人是华裔。


“你们华裔都很聪明。”同学这样说她。


但在高考时，美娴发挥“失常”了，考了C等成绩。柬埔寨高考成绩被分为A/B/C/D/E5个等级，根据历年的成绩来看，基本上只有20%左右的学生在C等以内，剩余的学生基本被排除在C等以外。


而在班级的排名中，唯独美娴一人获得C等级，剩余学生全是D等级与E等级。这也意味着，美娴考到C等级，已是名列前茅。


但她对此仍不满意，对自己很失望。爸爸却对美娴说，“没关系，为什么要和全国比呢？你已经是班里最好的学生了。”


爸爸的鼓励总在关键时刻到来，让美娴十分安心。


填写志愿后，美娴考上了皇家法律与经济大学。在这之前，她的两位姐姐已经在这所学校上学。大姐主修金融专业，二姐学会计，最后美娴也选了会计专业。


刚上大一时，美娴就没闲着，找了一份会计实习，一干就是三年多。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半，美娴都在公司待着。下班后，她骑着摩托车回学校上夜课，公司距离学校有4.2公里，遇到晚高峰时，偶尔会迟到。但学校的老师都很宽容，体谅这群上夜课的学生。


中国大学生一般在大三结束后才会选择实习，而在柬埔寨，很多大学生选择从入学就工作，“半工半读”成为了常态。


美娴的两个姐姐也是如此，几乎从入学开始就半工半读，大姐从大三开始就为自己交学费，还给两位妹妹交学费。二姐也是如此，考上大学后就开始工作，供自己及美娴读书。美娴的摩托车，也是姐姐们花了1200美金买的。


三姐妹一人帮着一人，为家里减轻压力。两个姐姐成为了美娴的榜样，虽然美娴是家中最小的，只需要供自己即可。但她没懈怠，大学四年以来，每周一到周六，她几乎都在工作补贴家用。


从小学到大学，三姐妹历经16年的完整教育，在柬埔寨，她们“程序化”地上学、工作，看似寡淡无味，其实背后的努力鲜有人知。而在20多年的成长中，爸爸却在背后一直默默地支持，为她们护航。

在柬埔寨的“严格”与“散养”教育

三姐妹与58岁爸爸的相互成就

美娴的爸爸今年58岁，他花了半辈子的心血抚养和培养“三朵金花”。


和中国大多数父母一样，希望下一代可以上大学有个好工作。他认为自己一辈子没有机会上学，赚的都是辛苦钱，希望孩子能过更轻松更自由的生活。


所以从小他就给三姐妹制定了完整的教育计划。“入读华文学校、接受华文教育”是很多在柬华人的观念，也是他的观念。他给三姐妹安排幼时读中文幼儿班，中学读华文学校，即使三个孩子一天上三所学校很忙很累，也没有更改过计划。


“经济条件没问题，上大学也是自然而然的事。”美娴的家庭不算优渥，但对于大部分本地家庭而言，已经算是十分殷实的了。


一直以来，柬埔寨深受绑架、抢劫、诈骗等事件的影响，出于安全考虑，不少在柬华人都选择将孩子送回中国读书。


在柬埔寨上学，安全比教育更为重要。


美娴一家住在金边，但是距离市中心比较偏，夜晚回家时很是危险，美娴爸爸会格外关注女儿们的安全问题。所以他采用“严格”的生活规则，在日常行为中，严格规范女儿们的行为，确保她们的安全。


三姐妹每天上学、放学都是由爸爸接送。一辆老式摩托车，在无数个早晨、中午、晚上出现在校门口，遇到三姐妹学校不同的视乎，爸爸也会送完大的再送小的。每次爸爸要出门前，都会叫美娴妈妈到小卖部来看管，怕有人偷东西。


“无论是什么天气，他都会送我们来，也会来等着。”


这部二十多年的摩托车，年龄比美娴还大，车身充满岁月的痕迹。但爸爸宝贝着，总不舍得更换。


小时候中午吃完饭后，三姐妹还要按照规定睡觉，“不睡都不行”。如果要去其他地方，不能自己过马路，不能离家太远，还要提前报备行踪。这么多年依旧如此。

（美娴的父母——由受访者供图）

现在两位姐姐下班后，6点半就要到家，如果7点没见到人，爸爸就会打电话问。美娴因为没有毕业，晚上需要到8点多才下课回家，如果超过9点，也会引来爸爸的关心。


对于中国的许多大学生而言，这样“严格”且“密集”的行踪管理着实难见，很少人会因为9点没回家而受到过分关注。“柬埔寨的夜晚充满许多危险性。”美娴说。


美娴的身边有不少同学喜欢出去玩，很晚才回来，这在她爸爸眼里是绝对不允许的。除了时间规定明确，美娴爸爸还制定了其他规则，不准她们姐妹仨吵架，不准以下犯上，不能顶撞姐姐，不能抽烟，不能喝酒等···


严格的家风，看似威严，实则给了三姐妹满满的安全感。


有次因为要写《毕业论文》，美娴在学校留到了9点，一出校门就看到爸爸骑着摩托车在等着。父女俩一前一后骑着摩托车，在漆黑的路上骑行，本就害怕有意外，偏偏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乞丐。


美娴有些害怕，因为每次到夜晚，街上总会出现一些精神有障碍的乞丐。爸爸原本骑在美娴后面，远远看到乞丐后，就立马骑到美娴身边，阻止了乞丐靠近。


“爸爸是我的英雄。”从小到大，爸爸像是三姐妹的护卫，时刻呵护着孩子的安全，也给了她们最大的安全感和信心。


在生活上，爸爸严格对待，但在成绩上，却给足她们自由。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有对她们的成绩进行一个批评与要求，给了她们自由发挥的轻松环境。


正在这样温和幸福的环境中，三姐妹才能一个接着一个，考上大学。

在同学眼里，“华裔比较聪明”是美娴优秀的原因。对于这一点，不少人都抱着肯定的态度。

柬埔寨中国国际学校张主任表示认可。在柬埔寨结婚生子的华裔谢金盛先生也说道，“华裔不管是在生意上或工作上，都比本地人出色。”


但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20岁的胡先生与美娴年纪相仿，但他的成绩比较差，堪称“学渣”。在他眼里，“华裔只有中文优势，没有其他特别的优点。”


华裔家庭里的三姐妹能一同考上大学，也不仅仅是“中文”优势。三所学校的共同教育、父母的精心培养计划以及爸爸严格管理的家风、三姐妹的齐心协力，无一不在成就她们。


受限于爸爸严格的生活准则，又驰骋于自由的学习环境中，三姐妹出落得亭亭玉立，自信勇敢，成为“华裔家庭”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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