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克拉克地狱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四个月前的我从未想到还能活着躺在床上，幻想着职业经纪人承诺的每月 4000 万到 6000 万。毫不犹豫地收拾好行李，前往河内机场。2 月 12 日那天，我们一行六人抵达，一辆车接我们上了路。车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把我们送回宿舍。在车上，我们还说笑自如，全然不知我们正驶向地狱。

上车 15 分钟后，一个男人要求我们交出护照和所有手机，安装 SIM 卡为借口没收了我们的手机。回到宿舍后，我们被允许休息到中午，然后前往办公室。在那里，他们要求我们存入机场兑换的全部 500 美元，用于支付大楼办理登机手续和其他费用。每个人得到了一个杯子、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我与五个人同住，每人一个房间，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经过两周的学徒期，我获得了几个 Facebook 帐户，可以在 Facebook 群组中寻找玩家。第一个月，我以为可以赚点钱寄回越南，但扣除各种费用后，只剩下 14,200 比索。

第二个月如同地狱。宿舍缺水缺粮，看着男生们被逼到墙角，管理人员因指标完成而聚集在一起踢人。这时我心生寒意，想逃离却不能，赔偿费用高达上百块钱，我只能借口签证未续签，不让别的公司赔偿我。


第 2 章：警察冲进来

4 月 2 日值班时，我在卫生间，突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以为是隔壁房间的交接比较吵，没在意。十分钟后，走出卫生间，一个便衣警察用枪指着我的肩膀。幸亏我刚去洗手间，否则可能会失态。他带我到院子里，那里已经有很多人被迫排成一排。业主被带走，而我们员工必须返回宿舍，有警察 24/7 日夜值班。

在宿舍被关押的两周里，有几个试图逃跑的人被警察带走。下午，当警察点名时，他们都被带上车。组长说不用担心，等他被带出去再找别的公司就可以了。我被关到第三周，被带到车站，他们用手机翻译询问个人信息、工作、家乡等。我也用手机回答。

到达车站，他们问我是否认识外面的人。我说有个姐姐，但很久没联系，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她。我没电话，只好借他们的电话，通过 Facebook 找到她。他们发短信给她，要求支付 50 万比索以免我被列入黑名单。姐姐只是个熟人，不可能花那么多钱来帮我。我让她联系父亲，父亲借了一点钱，寄了 20 万比索。

姐姐来到后，给了他们 20 万比索，没有任何文书工作，确认我后便走了。她懂一点英语，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问她为什么给他们 20 万，但她不明白。来到菲律宾三个月后，第一次感受到交通尾气的味道。姐姐带我回到她在帕赛的公寓，安抚了我几个小时后，问我是否想回国或继续工作。如果要工作，必须拿到护照。

三个月后，我决定继续工作。姐姐要求更换护照，但服务部门说我已被列入黑名单。这个消息让天更阴沉。当我给父亲打电话时，他在通话中晕倒了。父亲病情恶化，我觉得不适合继续留在菲律宾，只能回家。为了删除黑名单，我花了更多钱，再次被抓。每当想到这些，姐姐总是安慰我。父亲病情加重，他只想回家，但没有钱，又怕再次被抓。

一扇门关闭，另一扇门打开。


第 3 章：自由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姐姐担心我思虑过多，问我：“这样做有风险吗？我可以回家，但我不知道还要考虑什么。”我告诉她，我联系了一个马来西亚人，他曾被列入黑名单，但成功逃回了自己的国家。他们两个用中文交流，我听不懂。结束通话后，姐姐让我准备出发，定在下周二。

那晚，她下班回家，带来了5包方便面、5包河粉、3包香肠和3盒牛奶，装进我的背包。她说这些是我回越南时的行李，其他衣物都留下，只带几套换洗衣服，主要带食物。

于是，海上逃亡之旅开始了。凌晨4点，我和姐姐来到集合地点，一个菲律宾人正在等我。天色微暗，我看不清周围。姐姐给了他们一叠比索，还给了我一部 iPhone 7。她告诉我，这笔钱是帮我支付的旅行费用，共计 8 万比索，并附上一部到达越南后可以联系她的手机。

那人带我上了一艘小船，航行约 30 分钟到达海中央，有一艘大船在等着。看到大船还远，我开始晕船，要求停下，但他们没有理会。10 分钟后，他们将我带上大船，领到餐厅。这时，餐厅里还有几个新加坡人和中国人，可能和我一样正在逃亡。他们将我们带到卧室区，每人一个房间，不许进入控制室。登上大货船后，我完全不晕船了。

在房间里待了三四天太无聊了，我出去走走。四周都是水，但风景很美。吃方便面吃腻了，我去厨房，发现有人在做饭。食物主要是菲律宾菜和印度菜……虽然不太熟悉，但吃了两天后觉得很好吃。

经过 11 天的航行，那天晚上船靠岸了。我在睡觉时看向窗外，看到陆地，以为到了越南，非常高兴。起床收拾东西，出来看到他们先把中国人放下了。远处卡车后备箱上有中文字样，才知道我们在中国的某个地方。当船靠岸时，我请求提供无线网络，打开地图，发现自己在中国。我打电话给姐姐，告知我们已经部分安全了。

船再次起航6天之后，再次见到陆地。这次真的是越南，我泪流满面。他们带我到一个有绳梯的地方，一个人说：“你下去吧，绳子很结实。”站在上面，我听到越南口音，非常高兴。那人带我到大陆，告诉我叔叔的妻子来接我去公交车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不是，脚下是坚实的地面，听到街上卖鱼的声音。

至此，回家的故事就只是上车睡觉直到回家。感谢那些曾在我最绝望时伸出援手的人。曾几何时，我想过放弃生命，但你们的帮助让我重获新生。我无论如何都会归还你们帮我的钱，这部手机我会留作纪念。谢谢……

再见，菲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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