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通过药物手段使体貌性征接近女性的男性被称为「药娘」，且其中以未成年男性居多。

这是个非常神秘的群体，但至少在2015年以前，我们还可以从百度贴吧上一窥「她们」的日常生活和精神世界。

后来，那场声势浩大的贴吧扫黄风暴来袭，成分复杂的「药娘吧」被百度官方封禁，事后重建的「第三类天使吧」、「天使的花园吧」等阵地也被一一关停。



自此，国内的互联网上再无规模较大的药娘社区，但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尽管我国官方已于2018年11月7日在联合国UPR会议上就LGBT+群体阐述了基本立场：中国保护LGBT，即同性恋、双性恋以及变性人群体的健康权，向所有公民免费提供基本卫生服务，允许自愿开展变性手术，尊重他们的隐私。

但如今，这个不被主流文化接纳的圈子却只能以一个又一个QQ群为据点，在社交网络的「城乡结合部」努力挣扎着。

联合国开发署的调查显示，亚太地区大约有千分之三的人无法明确自己的性别。

据推算，中国大陆地区有400万跨性别者，但愿意公开身份的人只有5%。阻力来自多方面，包括家庭、学校、职场、社会。

相比起成年人，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和收入的青少年跨性别群体往往处境更糟，而试图通过药物等手段「重置」性别的未成年药娘则更是难上加难。

由于家人的不理解和反对，绝大多数被断了生活费的药娘只能自己靠野路子搞钱买药。在这其中，「援交」是来钱最快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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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单次「援交」的费用取决于男孩的年龄、长相、性经历，一般在几百至几千元不等。如果交易是由中间人介绍促成的，那男孩还得允许他们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

对很多不想停药也不愿卖身的男孩来说，拍摄、兜售大尺度自拍，做「福利姬」是他们最后的坚持。

也许你很难在国内的互联网上发现类似的蛛丝马迹，但在推特、电报等海外社媒上，大把大把的药娘在发布「援交」信息和「福利」内容。

在药娘圈子，大家用「糖」形容药，只是这样的修辞手法并不能消解现实世界的苦。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刚开始吃糖的男孩通常只能借助搜索引擎、过来人、赤脚医生的建议服药。

总的来说，能在减少雄激素分泌的同时促进雌性第二性征发育的药物大体分成雌激素、抗雄激素、孕激素三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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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激素主要被用于促进女性性征，如乳房的发育，其代表药物有色谱龙、螺内酯；抗雄激素如补佳乐、诺坤复的功能是降低雄激素水平，抑制男性性征，如阴茎、睾丸、喉结的发育；而以黄体酮和妈富隆为代表的孕激素类药物则会加速乳腺腺体发育，说白了就是增大胸部的意思。

这些药物无一例外，都是具有一定毒性及其他不良反应的处方药。

男性长期使用除了会出现恶心、无力等症状，还可能引发抑郁、躁狂情绪，甚至影响肝、肾功能，乃至不孕不育。

药娘深知吃「糖」的代价，但在痛苦的当下和凶险的未来外，「她们」大多没有第三个选项，只能铤而走险在灰色地带寻找药物。而贴吧被封禁前的一大功能就是提供药物交易。

2015年后，药物买卖逐渐转移到QQ群和电商平台。

为了规避风险，一些非法网店表面上只卖盆栽、书法作品、印章，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有圈内人知道那些商品暗藏玄机，分别对应不同的药品。

事实上，吃糖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举，许多药娘的终极梦想是通过手术完成性转，可现实很骨感。

首先，变性手术的申请条件极为苛刻。按照《变性手术技术管理规范（试行）》的要求，患者必须要有五年以上的变性需求史，且当中不存在反复现象。

其次，患者须在术前接受过一年以上，毫无成效的心理、精神治疗。

此外，患者还要提交易性癖病诊断证明、无精神异常证明、无犯罪记录证明、未婚证明、年龄证明、已告知直系亲属拟行手术证明，并对本人要求手术的书面报告进行公证。

最后，如果患者身体条件无法达到手术标准，那以上条件即便全部合格也统统作废。

严苛的手术执行标准固然是负责的体现，却也劝退了很多有需求但不符合条件的药娘。

焦虑之下，「她们」中的一部分人往往会使用极端手段实现性别重置。

在已公开报道的案例中，一些药娘会去非正规机构进行所谓的变性手术；个别药娘会借由无手术资质的医学生之手，实施睾丸切除手术；还有少数心灰意冷的药娘甚至会选择自我阉割。

极端行为的背后，是糟糕的现实处境。

由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发起的《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显示，一半以上的受访者有变性手术需求，但其中近九成人士因财力不允许、父母不同意、年龄未满20周岁等原因无缘手术。



此外，几乎所有可能或确定被监护人知道跨性别身份的被调人士都遭受过原生家庭一次以上的暴力。由于压力巨大，超七成跨性别者存在焦虑和抑郁的情况，而由此导致的自杀率更是远超普通人五倍之多。

也许这个社会还没有做好接纳这群人的准备，但TA们的存在不应该被抹去。面对跨性别人士，我们能够给到的最大尊重便是不要以猎奇、嘲讽的态度对其进行过分关注。说到底，TA们只是灵魂与躯壳无法适配的人类而已。

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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