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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8 深海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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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里,她的沈霈瑆,早就在与自己不同的轨迹里,变成了夜空下一颗真正的恒星。尽管近在天边,依然触不可及。

    陈千穗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坐了一夜的绿皮火车来到B市。

    那时候的她并不太懂父母离婚意味着什么,更不清楚从一座城市迁到另外一座城市要适应多少不同。

    陈千穗只记得烈日炎炎的酷暑天,父亲带着她路过了很大很大一片玉米地,泥巴小路被烈阳晒得一片土黄色。进到一家似泥巴砌成的四合院以后,院里的阿姨盛了一盆水唤她洗脸,她这才从水波中看到自己那灰头土脸的小脸蛋儿早就染成如泥巴一样的土黄色。

    除去自己脏乎乎的小脸,陈千穗还看到了水井旁,坐在小板凳上对着石桌做作业的沈霈瑆。

    水花还在陈千穗的脸上沾着,被阳光漾出光,抬头间,便看见沈霈瑆抿着唇,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心中一紧,慌忙抬起小手摸着脸上的水珠,生怕自己的窘迫丑态被这样一个好看的男生记住,对方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掏出一包纸巾,贸然走到她身边将她脸上的水珠擦干。

    “妹妹,渴不渴?我房间有‘旭日升’,拿给你喝?”

    陈千穗的注意力都留在沈霈瑆那双修长的手上,本能地点着头,抓住他递来的手纸。她从来没用过这样的纸巾,扑面而来的桂花香让她只觉得好闻到好似灵魂都出窍到了春日的森林。而递给她纸巾的他,也从此成为她倚仗的小哥哥。

    彼时沈霈瑆不过十四岁出头,因为提早上学,已经到了中考的节骨眼儿。除去学习,他的兴趣倒也广泛。篮球、足球一个不落,兴致好的时候,周末还会带着陈千穗坐着地铁去学校看他打球。

    陈千穗很老实,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生怯。

    沈霈瑆和男生在操场打球,她就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一待就是整整一下午,烈阳烤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起聒噪的男生便笑着打趣:“沈霈瑆,干吗要带一只小猴子来啊?该不会是你的小女朋友吧?那我们学校的女生不得哭花脸了啊?”

    “吵什么?真啰唆。”沈霈瑆一个三分球,篮球又准又稳地投进篮。他抬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朝着陈千穗的方向小跑过去。

    陈千穗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烂漫:“沈霈瑆,什么是女朋友啊?”

    “小丫头耳朵怎么这么灵?一天到晚不学好,跟着叫我的名字做什么?叫哥哥!”沈霈瑆假装生气地揪了揪陈千穗的耳朵。

    陈千穗的耳垂小,在长辈眼里这是没福气的面向。她来到四合院里一个来月,他却已经数次听到四合院里的人这样讲她。每逢这时候,她的父亲也会叹着气跟一句:“是啊,这丫头确实没福气,这么小就得跟着我东奔西跑没个家。”

    之后沈霈瑆闲来无事就会揪一揪陈千穗的耳垂,尽管他从来不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却还是会不自然地做这种幼稚的举动,试图将她的耳垂揪大一点,然后她的福气就多一些。

    陈千穗没来之前,他就听母亲说了,院里要再来一户人——一个人带着个小丫头,让他多照顾些。

    其实沈霈瑆家这四合院里住着的都是帮父亲做工程的工人。他们一家从S市搬过来,新房还得好几年才竣工。倒是这儿,离工地和他的学校都不算远,母亲一来方便照料大家的伙食,和工人们同吃同住鼓士气,二来更是能省一笔则省一笔,毕竟拖家带口地闯天地,每一笔钱都要花得其所。

    这道理沈霈瑆当然懂,所以也会对陈千穗颇为照顾。

    七岁的陈千穗却不懂,只在沈霈瑆的母亲领着她安顿好小学入学后,偷偷问了问新学校里的同桌。

    得知女朋友真正的意思,她顿时心口如有锣鼓喧天。

    一年级的陈千穗似乎比同龄人都早熟。因为寄人篱下,她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彼时的沈霈瑆已经上高中,除去周末会回来,平日里都是住校。

    陈千穗其实入了学以后就挺怕见到沈霈瑆的,时常会觉得他对自己好是因为对自己想入非非。

    但事实上,陈千穗也总会期盼着周末,因为除了沈霈瑆,没有人听她讲话,更没有人会动着脑子给她想乐子。

    父亲总是起早贪黑不在家,沈霈瑆的母亲倒是很照顾她,每次她的饭菜也都会比旁人的有营养。可对方到底是大人,又算是她的东家,小姑娘的心思,哪里敢这样随便讲呀。

    所以也只剩下沈霈瑆了,每次周六回来时,陈千穗嘴上不说,心里却总嘀咕着嫌他明明周五就放假,偏还要在学校多住上一晚。

    有一次沈霈瑆忙着奥数比赛,一个多月都没回来,陈千穗心里烦闷,等他回来时便不给他好脸色。他拿着奖杯给她,逗她道:“看你一整天都嘟个嘴,喏,我这战利品送你好不好?”

    “谁要你这破杯子,能卖钱吗?”

    “怎么不能?这可是纯银的呢!”

    “哼,谁稀罕!”陈千穗翻了个白眼将头转到一边,手里翻着的还是沈霈瑆从前的《唐诗三百首》。

    白居易那首《长恨歌》映入眼帘,沈霈瑆将书抽过来,笑意盈盈地吟诵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啧,陈千穗。你才多大点儿,看的都是什么诗词?该不会是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上班里的男同学了吧?”

    “沈霈瑆!你乱说什么?!”陈千穗瞬间就急眼了,转过身朝着他抓过去。她的小手白白的、肉肉的,比刚来时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可奈何她个子小,跳起来也像是蹦不过他的腰。他动动手就轻而易举地揪住她的小耳垂,然后捏了捏她圆润了不少的小脸,道:“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帮你保密还不行吗?”

    “好啦,别生气了,晚上带你看流星雨还不行吗?要不是新闻早报道今晚有流星雨,我这周都不一定回来呢。”他又补充道。

    八岁的陈千穗哪里知道什么是流星雨,更是半分不好奇。不过是见他兴致勃勃,想到他还记得要与自己分享,这才勉强消了气,听着他讲那些她完全听不懂的天文知识。

    奈何陈千穗即便是做好了充足的打算想要陪他赏星,甚至还陪着他去空地上搭了个简易的帐篷。可还没熬过晚上十点,她就已经哈欠连连,挨着他就要睡过去。

    为了不让陈千穗睡着,沈霈瑆只能想方法勾起她的兴趣。

    “千穗,千穗,别睡啊,再等等。等见到流星雨后许愿,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

    陈千穗困得不行,沈霈瑆的碎碎念配着不远处高树上的蝉鸣,明明聒噪的声音却像是夏夜伴奏的摇篮曲。她强撑着睡意,揉着眼睛向沈霈瑆确认道:“向星星许愿就能心想事成?”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陈千穗依然很困,抬着眼皮朝一望无际的星空看过去,随手指着头顶那颗最为闪耀的星星,问道:“那向这颗星星许愿不行吗?这颗星星我注意很久了,它什么时候都在我的头顶,是最亮的一颗。它是不是天上的我?正在看着我啊?”

    孩童天真的言语让沈霈瑆一时哭笑不得,却也想起自己幼时那些异想天开的烂漫,于是他的语气温柔下来:“傻丫头,那颗叫北极星,是最靠近北天极的一颗恒星。如果把它和太阳放在一起,它的亮度是太阳的一千多倍。所以,我们肉眼看它时,它才会特别闪亮。”

    陈千穗迷迷糊糊地听着,嘴里嘀咕:“那为什么我白天都看不到它?白天只能看到太阳。”

    沈霈瑆还说了些什么她都已经忘了,或许是靠在他身边太踏实,以至于她就这样睡着了。她混混沌沌中,天边一闪一闪,再醒来,她好像看见了漫天星子乱舞,夜空布满闪烁流星,那样多,那样密。

    她攥起小手,连忙许愿:希望沈霈瑆以后每个周五就回家,希望比太阳还亮的北极星,在白天也能看见。

    “所以,你约我来天文馆见面,是想要炫耀你和沈霈瑆是青梅竹马的爱情?”

    咖啡台旁的程朵挑着嘴角,意味不明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陈千穗,抿了一口冰美式,眼神里藏着不服输的倔强与轻蔑。

    这早就不是她和陈千穗的第一次见面。当然,在此之前,她也并不知道陈千穗与沈霈瑆这么多童年事迹。眼前的女孩儿早就已经出落得纯美恬静,只是记忆里,她能想起来的,仍是自己二十岁见到陈千穗时,不过十四岁的陈千穗童真的眼神里那轻易就能察觉到的畏惧与紧张。

    那是程朵考上大学后在异乡过的最为隆重的一次生日宴,也是沈霈瑆为了追求她绞尽脑汁为她构造出的浪漫。一整层餐厅摆满了玫瑰与粉色气球,甜腻的奶油蛋糕与精致的水晶项链。同学们的兴奋尖叫,和他的单膝跪地,在某一瞬间,她真的满心欢喜地以为,幸福的尽头她竟早早就走到终点。

    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拒绝本就心仪的男孩儿如此费尽心思的浪漫,程朵自然不例外。更何况,沈霈瑆还带着家属来表真心,这样的满是诚意,她又怎么会注意到躲在角落里一个人不开心的陈千穗?更不会思虑到,就是这样一个十四岁的家属妹妹,日后竟会成为他提出分手的罪魁祸首。她实在不知该笑自己天真愚钝,还是夸耀陈千穗的隐忍耐心。让她心平气和地放下芥蒂,她的确做不到。

    “你觉得我来这里,是因为好奇你们之间的曾经吗?是,是该好奇的,毕竟,你目睹了我们那么多甜蜜的过去,心里一定不好受,早就想要一口气报复回来了吧?”

    程朵笑得明艳又嚣张,眼神里的锐利让陈千穗不寒而栗。她的眼里早就已经蓄满了泪水,好像随时都能决堤。

    如果真的如程朵所想,她是来报复才讲这些过去,她又何必将回忆重提。她不过是为了自己,重拾过去,才能认清,那个自己满心欢喜记了这么多年的少年,自始至终不过是自己的肖想。而她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能将程朵约在这里,坦白地承认道:“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你?”

    是的,承认这个结论很痛苦,沈霈瑆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叫程朵的女孩子。

    这是陈千穗十三岁那年就发现的秘密,那时候的沈霈瑆已经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别说回家了,他连家都已经搬走了。

    搬离四合院那天,陈千穗拉着沈霈瑆不松手。他虽然哄着她说:“等你上了高中,一样住过去。”

    可是陈千穗知道,一切早就变得不一样了。沈霈瑆父母的事业蒸蒸日上,在B市的房子也远远不止这一套,他提早搬走,是因为那里装修最完善、地段最好,面积最大,更为了邀请同学去他家的露天阳台开烧烤聚会,而这些同学当中,已经有了他心仪的姑娘。

    他所有的举动,不过是讨她欢喜而已。

    沈霈瑆不说,陈千穗也看得出来。纵然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生,却也从他高中时总会带着同学一起来这偏远乡田,可大学后他从不肯带任何同学回来时便心领神会。她如何不知道他明明优秀,却在喜欢的女生面前露了怯。那个总会被称作“外地人”的标签,那个无论在学校里成绩再优异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成不努力怎么办,又没有本地户口的戳心感。

    她体会过,她都懂。

    可他似乎并不懂,一个人若是真正钟情于自己,是真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生离还是死别,都无法将两个人分开的不离不弃。

    那时候的陈千穗不知道自己为何突如其来发了脾气,对着他质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霈瑆虽然否认,陈千穗却从他红通通的耳根上找到了答案。

    的确没有谈恋爱啊,因为对方还没有答应他。

    于是就有了时隔一年后为女孩儿举办的生日宴,有了陈千穗作为妹妹对这个小嫂子的祝福。可实际上哪里来的祝福呢?她根本不喜欢这个女孩子。

    她长得漂亮,笑容明艳,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感。最重要的是,她让沈霈瑆简直丢掉了自我,也丢掉了陈千穗。

    沈霈瑆对程朵太好了,好到有求必应,好到众叛亲离。好到当他的父母得知对方不肯远嫁,让他毕业后分手时,他竟用绝食来抗争。

    那时候的陈千穗,就像是一个旁观的木偶,没有人问询她的想法,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她看着沈霈瑆的父母将他锁在家里,拿走他的手机,断掉他的所有嘤航卡时,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头。等来的,竟然是他更加执迷不悟地对她说:“千穗,你帮帮我,你去找朵朵,跟她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的父母。”

    陈千穗难以置信,这还是那个从前她以为比阳光还闪耀的少年吗?这还是一个骄傲的始终都展翅飞翔的他吗?可是那时候的程朵呢?

    在陈千穗带着痴怨找到程朵说:“朵朵姐,沈霈瑆让你再给他一点儿时间……”

    那个明艳如孔雀的女生也一如既往地高傲,冷哼着对陈千穗说道:“我不想为难他,不行就分手吧。”

    有人觉得为难,会想办法克服。

    有人会说为难,于是轻言放弃。

    所以,什么才是真的为难?

    陈千穗真的不懂,如果被偏爱就可以这样明目张胆有恃无恐,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换一个人去爱呢?可是,她自己不也是这样一个在感情里被屠杀的失败者吗?所以才会在沈霈瑆绝食第七天昏倒检查出溃疡穿孔时,哭着去找他的母亲说:“阿姨,阿姨,我求求你了,你就同意他们在一起吧。再这样下去,他会熬死的啊,他在拿命跟你们赌啊,你们就真的不怕后果不堪设想吗?”

    “可是,穗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真的不是良配。霈瑆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害他吗?他这是自己害自己啊!”

    陈千穗看着悄悄抹了把眼泪的沈母,看着这个阿姨从最初的一身朴素布衣到如今的华贵皮草。更多的,还有她眼角多出来的细纹和早就不再黑亮的秀发。

    岁月带给她的与收回的,陈千穗根本无法细数。可那一刻,陈千穗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比她更爱沈霈瑆。

    因为到最后,她也终于妥协,让他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要他平安顺遂,只要他开心快乐。

    手术很成功。再加上沈霈瑆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后精神也很好。积极配合治疗的日子,陈千穗一直在病房里陪着他。

    陈千穗不明白为什么沈霈瑆不愿意快点儿叫程朵来看他。她削好苹果切成小块递给他时,他也只是笑笑道:“笨丫头,她要是看到我这么狼狈,万一心疼得哭了怎么办?”

    这样的话让陈千穗心里五味杂陈,他没看到的是,一直在背后看着他在夜里哭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的自己。只要前方有那个叫程朵的女孩儿,他就永远不会回头看一看身后的她。

    陈千穗正发怔,沈霈瑆却不知何故垂下眼皮,又闷闷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有点儿怕,怕看到我这样狼狈,她会不喜欢我了。”

    陈千穗的心忽然就像被无数根细针争先恐后地戳了上来,那密密麻麻的刺痛让她瞬间崩溃,泪眼婆娑地看向沈霈瑆,再也控制不住地说道:“沈霈瑆,你总是这样无所顾忌地对我说程朵,说你如何如何爱她,我听了许多年了!在这许多年里,难道你都没有一刻考虑过我?难道我的感受就一点儿都不足以让你关心?”

    顷刻间,两个人的目光对视,沈霈瑆诧异得瞳孔都放大了一圈,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千穗。看她那双明眸忽然泪如雨下,他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过了十八岁,已经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沈霈瑆依然难以置信,可看着陈千穗的面容,只觉得很多话都卡在喉咙。他不敢向她确认,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忽然觉得可笑,什么哥哥妹妹的,他们哪里有丝毫的沾亲带故,可他竟然真的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亲妹妹,从小宠爱,从小保护。

    可是,相识那年她也不过七岁。七岁的孩子,正是应该被宠爱的年龄。

    可是,站在眼前的她已经成年。已成年的她,需要的始终不是被哥哥宠爱。

    他真的就只是始终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吗?这样的小妹妹,又为什么始终要带在身边,一直陪伴着她成长到这天?

    沈霈瑆开始产生困惑。他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迸发的,是很久很久以前,陈千穗拉着自己的手问道:“沈霈瑆,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他看着她一脸天真的神色,揪了揪她的小耳朵,笑得极其开怀。

    “怎么最近总是追问我?这么想当我最重要的人吗?”

    “嗯!”

    “嗯什么?!我看你是馋雪糕了才对吧?”

    盛夏光年,他牵着她的小手,买了她一直爱吃的奶油冰激凌。小家伙吃得满嘴都是,他却一点儿不嫌弃地抬手蹭了她嘴角边的一块化掉的奶油,放在嘴边舔了舔,是奶油本该有的醇香。

    沈霈瑆出院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程朵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沈霈瑆住院的事情。她不知道哪所医院,便一直守在他的家门口等着。

    沈霈瑆的父母看见程朵,便叹着气先回了房里。陈千穗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却突然被他叫住:“千穗,你不必走。”

    说罢,沈霈瑆便先一步握住了陈千穗的手。

    其实从前他也经常这样牵着她,所以目睹一切的程朵并没有发觉有丝毫的异样。她只是冲到他的面前,看着完好无损的他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没事吧?沈霈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以为你怎么了呢!你让我担心死了!”

    “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呢。”沈霈瑆的话让面前的程朵吓了一跳。他一直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这样冷冰冰的言语,不仅对自己,似乎对所有人都不曾说过。

    显然,一旁的陈千穗也被这样的沈霈瑆吓住,怔怔地看着他,想要将手从他手里抽走,却被他握得更紧。

    “程朵,既然我们都这么为难,不如就像你说的,分手好了。”

    他的目光坚定,看向程朵,没有丝毫的闪躲。反倒是她慌了神,摇着头抓住他的手:“不是,不是。霈瑆,你听我说,我……我当时是心烦意乱,随口说的!我……你要听我解释呀!千穗她小,她听不懂我意气用事的话,你难道还听不懂吗?你知道我什么性格的呀!”

    只是这一次,沈霈瑆却并没有由着程朵将自己的手牵住。他握着陈千穗的手,牢牢地、紧紧地。

    半晌,程朵才从两个人牵着手的模样下回过滋味,惊悚地看向沈霈瑆,头皮发麻。

    “沈霈瑆,你……你们?”

    过往两个人亲密的举止在此刻都成了定他罪的蛛丝马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竟混沌地一直没有发觉。

    被欺瞒、被背叛、被戏弄的感觉让程朵只觉得胸口一滞,愤怒与羞耻的感觉让她抓住陈千穗的衣领骂道:“真是恶心,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你要不要脸?他是你哥哥!”

    在程朵要打上来时,沈霈瑆手疾眼快地护住陈千穗,一把推开她,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带着浓浓的厌弃。

    “程朵,你疯了吗?!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要分手吗?能不能体面一点儿?别再纠缠我了!”

    那天夜里,繁星密布,陈千穗在沈霈瑆的房间看着他服了药入睡,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星星。她早就习惯看着星空来断定次日是否是个晴朗好天气。

    一颗流星稍纵即逝,而头顶那颗北极星,依然闪烁,数年如一日。

    “事情就是这样。原本以为只是胃穿孔,但是手术之后发现是胃癌。他不愿意耽误你,才会做得那么决绝。这些日子,他一天比一天不快乐。虽然你说让他陪你回故乡,可到今天,你还是一直留在B市。我想,或许你只是性格尖锐一点儿,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不能因为我狭义的定义,就自认为你不够爱他。朵朵姐,治愈率只有百分之四十,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任何人都有遗憾。”

    陈千穗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掉下来。她的鼻子已经酸得厉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程朵,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而震惊之余的程朵反应过来以后,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天文馆。

    陈千穗知道,她一定是去找他,会风雨无阻地奔向他。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落在玻璃杯里的柠檬水里。

    那些若有似无的爱意,那些从未言明的心意,其实何必非要一份交代呢?陈千穗从来不是那样的女孩儿,她不愿用情感将任何人绑架,更不愿将自己那份赤诚的感情变成任何人的束缚。这些年里,她的沈霈瑆,早就在与自己不同的轨迹里,变成了夜空下一颗真正的恒星。尽管近在天边,依然触不可及。

    而回忆,永远可以藏在心里。

    二〇二二年一月四号,B市古观象台专家介绍,象限仪流星雨极大期发生,没有月光的影响,观测条件极佳,每小时最多高达一百二十颗。

    陈千穗坐在回故乡的火车上,手机上的信号一格一格地跳。她一边刷着各大天文台的实时报道,一边给多年未见的母亲发了信息。

    “妈妈,你早点儿睡吧,明天下了火车我自己坐大巴回去。”

    信息页面里,陈千穗的母亲还在絮絮叨叨着坐飞机很快,为什么要折腾着坐火车。

    陈千穗没有多解释,安抚了几句,便靠在窗边看向窗外。

    深夜三点多,火车到站。

    陈千穗走出火车站,故乡的天阴雨绵绵,细雨落在她的肩上,她本能地朝着天空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颗星。

    雨水若有似无地打在陈千穗脸上,她抬手摸了摸,竟是温温的。

    想到雨后会天晴,星空依然会被星子布满,陈千穗还是深深地吸了好大一口气,又如数重负般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刻,她突然想起那年那日,她靠在沈霈瑆怀里睡着,迷迷糊糊看见漫天星子时许的愿望。她不该说谎,不该骗星星说只希望他每周五可以回来陪她,她藏得最深的愿望,是想要他生生世世都陪伴她,想要他爱她。

    一年有太多太多次流星雨了,但除了八岁那年那一场,她竟再也没看过一场。而如今,星河上空也依然有一场盛大的星子盛宴,可任凭她如何抬头,连那颗平时自己仰头就能看到的正上方的北极星都看不见了。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子,将头埋在双臂里,让温热的眼泪吞噬自己的心。

    陈千穗知道,属于她的那颗北极星,已经和银河一起消失在眼前。

    永远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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