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地柬埔寨开始,就意味着进入了一个真正的小费国家。
因为文化差异,中国人在面对小费文化时,往往会呈现出抗拒的态度。中国人奉行以劳动获得报酬,认为服务人员会拿到自己应得的工资,不需要人们再额外给予小费。但是在柬埔寨,小费文化已经渗透到各个行业。是否给小费,成为许多中国人入关之后的第一个难题。
带着“入乡随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向恶势力低头”三种思维,中国人面对柬埔寨的小费文化,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但柬埔寨人收取小费只针对中国人吗?收取小费真的不合理吗?
面对小费“索取”: 中国人的三种应对方式
2017年4月份,有游客表示,在印尼努拉莱国际机场,安检LED屏上写着“请给小费” 的中文,小费潜规则被摆上了台面;
2018年9月,有游客投诉,泰国落地签窗口,盖章人员要求游客给小费,不给就直接关窗;
2015年8月,有游客发文,在柬埔寨,海关边检时会用英文说One dollar,逼急了还会用中文说“10块,10块”。
小费文化传入东南亚后,似乎变了味。在主动与强迫的观念下,不同的人,对小费文化有不同的做法。
2019年6月,一则邮件传到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引起中国同胞的“轰动”。
(图源于网络)
中国游客杨女士在柬埔寨旅游时,因为拒绝支付小费,遭到海关人员的刁难。在出发前,中国导游曾要求杨女士在护照中夹带10元。
但是抵达柬埔寨后,杨女士在机场看到张贴着的“此处不必付费”,便遵循规则,拒绝支付小费。但在明面规则之下,“潜规则”却默默发酵。
8号柜台的海关人员用中文跟她说:“小费”,她回道:“Nothing to pay here”,没想到却遭到了海关的拒绝,不给盖章入境。杨女士的妈妈在机场向其他工作人员求助,但都被无情漠视。
与杨女士同行的数十位游客,都在压力之下默默拿10元夹在护照中,避免纷争。
在集体的默认与海关人员的压迫下,杨女士被迫支付了这笔小费。
当晚,杨女士就将一纸“诉书”发给了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在邮件中,她详细写明了事情经过、时间、地点及海关柜台。
该封邮件受到大使馆的高度重视,并移交柬埔寨内政部移民总局处理。
这位处于8号柜台的柬籍人员,最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是为数不多将“小费问题”摆到明面上来的做法,更多中国人对此都是有苦说不出,很少为自己发声。
与杨女士一般,在群体压力下被迫向对方妥协的情况,屡见不鲜。中国没有“小费文化”,对收取小费的行为,经常默认为是“索取”或“贿赂”。大多数中国人眼中,给柬埔寨人小费是“被迫”的。
但在大部分人选择沉默“待宰”时,也有人选择了拒绝。
一份调查问卷显示,90% 的中国游客都被索要过“通关小费”, 其中 67.46% 表示先给了再投诉,32.54% 的游客表示不会给。
来自中国的林女士在吴哥窟游玩时,一位当地小哥热情讲解,不出意料,结束后向她索取小费。
林女士也早就做好了给小费的准备,所以将提前准备好的2美元和2000柬币给他。但是对方却开始讨价还价,要求支付10美元。
林女士始终拒绝,却遭致对方的嘲笑。甚至,他还拿林女士与其他中国游客对比,嘲讽她吝啬小气。
按照传统的规矩,给小费多少,甚至是给小费与否,都是自主决定的。但是在柬埔寨,不给或者给得少,似乎都能引爆对方的“怒点”。
近些年,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反击,拒绝支付小费。但在异国他乡,这样的行为犹如鸡蛋碰石头,像拒绝打扫房间、强行搬走行李等“惩罚服务”屡见不鲜。
不过面对柬埔寨的小费文化,还有第三种情况发生。
“小费国家,收取小费的行为是正常的。”一些中国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柬埔寨深受法国等欧美国家的影响,从政策制度到行为规范,都潜移默化地照搬过来。
在传统意义上,小费是指服务行业中对服务人员的酬谢方式,是主动向对方赠与的赏钱,以作表扬个人之用。
在英法美系国家,付小费不是一种制度,而是一种被众人认可的习惯,虽没被写成文法律条例,却自有其规范效力存在。
在一部分中国人眼里,给柬埔寨人小费是一种陋习,但也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社交礼仪。
东南亚不少公职人员间都有着“我帮你,你帮我”的思维观念,对他们而言,收取小费是双向付出的必然结果,没有谁亏谁输的观念。
有相当一部分中国人,也遵循这样的规则,在小费国家中,用小费去满足需求。
陈先生在柬埔寨待了数十年,对于当地的小费文化,他表示认可与接受。没有美金,就没有帮助,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无法撼动。
而给了“通行费”之后,也能顺利地办成许多事,这不失为是一种捷径。与其硬碰硬,倒不如遵循本地文化,安心地支付小费,给予他们最基本的尊重,认可他们的服务,才能达成两方的友好。
一位长期与柬埔寨官员接触的中国人说:我们了解到,对方不是非要钱才能给你解决问题,只要你尊重他,认可他,他们就很开心了。
入乡随俗的“尊重”: 小费是否针对中国人?
在盛行小费文化的欧美国家,“被要小费”和“主动给小费”的区分很明显,即便是本土人,对于“要小费”的行为也会加以驳斥。
而在柬埔寨,停车要小费,送餐上楼要小费,帮忙搬东西要小费,清理房间要小费,检查车辆也要小费,这种风气从上到下,全民皆认。
中国人对柬埔寨小费文化的核心争议就在于,“是我想给你,还是你非要我给。”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你非要我给的。而一些选择入乡随俗的人则会认为,这是我想给你的。
就如日本企业老板长谷先生,在柬埔寨生活多年,他也曾遇到不少需要支付小费的情况。但他表示,“在柬埔寨,我是主动给予小费的。”
在日本,几乎没有小费文化一说。他们认为优质的服务是从业标准,也是本职工作,因此并不需要给小费。
不仅如此,日本还认为给小费是违法受贿的行为,所以对于长谷先生而言,主动给予小费,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认可。
“入乡随俗,需要尊重柬埔寨的文化。”长谷先生说。
不过他也表达了自己的困惑。从某种情况上而言,柬埔寨的小费文化还是有些不合理的,包括给予小费的多与少,给予小费时的强迫性。
“有时我更希望给予服务员一句谢谢、一个微笑,去表达我的谢意,而不是通过金钱。”他说。
(图源于网络)
小费是消费者支付给侍者的额外费用,在西方许多国家,小费是构成员工薪资的重要组成部分。柬埔寨人均收入很低,小费虽少,但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
“我认为,收小费的主要原因还是柬埔寨的工资较低,我个人是可以理解的。”在柬埔寨待了10年的朱先生表示。
而在纠结于“主动”与“强迫”之后,不少在柬华人也开始纠结,柬埔寨人要小费的行为有没有针对于中国人?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很多人心中。
朱先生说,“其他国家的人在柬埔寨也会被收小费,但确实中国人被收小费的情况更多。”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中国人向来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钱消灾”的思维,所以在异国他乡面对刁难时,也时常会以这样的行为法则去“解决”问题。
此外,中国人在柬埔寨投资、建设,乃至于参与赌博时,彰显出财大气粗的状态,工资水平也远远高于当地民众。
所以柬埔寨人伸手向中国人索要,成为了“枪打出头鸟”的一种必然结果。
而在争议最多的“交警查车要小费”中,不少中国人抛出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证件齐全,无任何违法,看你是中国人就要小费。”
“副驾驶玩手机,我在开车,说我也玩手机要小费。”
“本地人的嘟嘟车乱停,我的车停了一分钟就要拖走要小费。”
“封城期间,警察设置关卡,给了小费才能通过。”
“在中央市场,说我没戴头盔,要钱。”
“警察拦下我,说我逆向行驶,我并没有,可他还是要我给钱。”
在交通方面承受的小费压力,远大于其他方面,这一点让很多在柬华人痛苦不堪。但是如果将这种情况归结于交警针对中国人,这样的说法还是有待商榷的。
“交警收小费的问题,大部分来说,肯定是有人违反交通规则,但也不排除少数是无辜的。”朱先生表示。
而在2022年,金边市警察局长苏通也表示,交警不得在路上拦停卡车和其他车辆,然后趁机收小费,因为这种行为不仅违法,而且还有损交警的尊严。
而小费文化对于当地人而言也同样适用。
“很早以前,小费文化就在柬埔寨出现了,我们当地人对此都见怪不怪,办事肯定都是要钱的。”一位柬埔寨人如此表示。
总之,柬埔寨人的小费文化,并非只针对于中国人,而是一种普遍的、集体的行为,对各国赴柬的人皆是如此。
在选择是否给柬埔寨人小费时,诚然,大部分人首先会考虑是否被敲诈、被坑骗、是否值得的问题。但柬埔寨的小费文化,顺应历史发展,已经在这个国家存在多年,已经从上到下被全国民众认可。
研究表明,小费文化能降低消费者在服务接触中的焦虑感,能对服务者进行鼓励、补偿或者监督,能提升消费者的服务体验与内心满足感。
所以对于一部分人而言,给予小费是一种出于主动且愉快的过程。
现在的柬埔寨,已然是一个真正的小费国家。入乡随俗,合理地支付小费,也许是对他们文化的一种尊重。
“在柬埔寨给小费,是尊重他们劳动的一种表现,也是对他们服务的肯定。”柬单网的一位网友说道。
但这种看法目前还是少数者的观点。
柬埔寨的小费文化,到底是陋习,还是文化?从众、拒绝和自愿,三种选择,带来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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