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抱着希望来柬埔寨挣钱，如今失业，处境十分窘迫。 本文主人公王浩，因疫情失业，在几番求助之后，在中国同胞的帮助下，他和弟弟找到一份小工的工作，不包吃也不包住，报酬一天仅十几美金。
这算是暂时艰难地活下来了，但是王浩的这份工作是临时工，对方只雇佣他十天。十天之后，王浩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可能没有几个人记得起柬埔寨是哪一天开始有第一例新冠肺炎确诊患者。 也许也没有人回忆得起来，柬埔寨的疫情是从哪一天开始爆发的。 平平淡淡的一天，街上的人流突然少了，公司一下子倒闭了，你成了孤家寡人。 也就是从那个平淡无奇的一天，疫情刺穿了你的心脏，几近推你入坟墓。 在入殓之前，还要高呼：“杀死那个在柬埔寨的中国人！” 我不要工资，管吃管住就行 01 王浩在几番求助之后，在中国同胞的帮助下，他和弟弟找到一份小工的工作，不包吃也不包住，报酬一天仅十几美金。 这算是暂时艰难地活下来了，但是王浩的这份工作是临时工，对方只雇佣他十天。 十天之后，王浩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国际劳工组织7日发布的报告显示，在全球33亿劳动人口中，已有81%受到新冠疫情影响，其工作场所被全部或部分关闭。 而柬埔寨自疫情开始爆发以来，陆续关闭了境内的学校、娱乐场所，甚至赌场。
这些工作场所一关，零售业、服务业等行业的从业人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收入。 曾经是柬埔寨经济增速迅猛象征的房地产行业在疫情期间也损失惨重。 以西港为例，13个楼盘项目中仅2个项目正常营业，其他均为居家办公或者歇业状态。 王的命运也随着柬埔寨疫情的爆发而改变。 他和弟弟今年刚来金边的工地找工作，疫情就爆发了，工地停工，原本谈好的工作也泡了汤。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护照不慎丢失，只能补办旅游签证。 王浩说：“本来是想出来赚钱的，结果钱没有挣到来来回回还花了1万元。在这边又没事情做，我也没办法了。” 王浩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他选择发帖求助。 他发帖的内容只有短短23个字：管吃管住就可以，哪里有需要的人麻烦介绍一个工作。 如果是以前，老板们估计会八抬大轿请他回去。 可是，一切都在疫情爆发的某一天改变了。 公司、工厂都大规模裁员。 工厂因疫情暂时停产疫情期间，工人可获得70美元的工资，其中30美元由厂方支付，另外40美元由政府补贴。 能有70美元算是好的，更多的是王浩这样去留两难的人。 王浩在几番求助之后，在中国同胞的帮助下，他和弟弟找到一份小工的工作，不包吃也不包住，报酬一天仅十几美金。 这是暂时艰难地活下来了，但是王浩的这份工作是临时工，对方只雇佣他十天。 十天之后，王浩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对于生活在柬埔寨的很多人而言，王浩的经历或许不再能引起共鸣了。 因为，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 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怎么去兼济天下，各人自扫门前雪也就是了。 疫情对于柬埔寨的就业市场是多维度的打击。 从行业方面来说，柬埔寨的几大支柱型产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柬埔寨的制造业受到的影响尤为严重。 柬埔寨制造业原材料过于依赖中国，早在2月份，柬埔寨劳工部就已表示：“3月初，将有近200家工厂因缺乏原材料而停产，16万工人的饭碗或受影响。” 而疫情在全球范围爆发后，柬埔寨的订单被买家大面积取消，申请停工的工厂涨到上百家。 柬埔寨依赖中国游客的旅游业在今年冷冷清清；农业也面临运费上涨、需求量下跌的困局；菠菜也因为赌场关闭而人烟稀少…… 从安全层面来说，不少当地雇员选择回老家“避一避”，柬新年成为了他们离开的最好契机。 4月13日是柬埔寨新年，但4天前，柬埔寨宣布“封城”，在10号至16号期间，禁止全国民众跨省市流动。 在9号晚封城前夕，金边大批民众冒雨冲出城市，回到家乡。 这些人为抗疫演绎了一个极为错误的版本，大规模人员流动极易造成病毒的扩散。 这对很多企业也是灭顶之灾，本来自身运营已经举步维艰，员工的大规模离职和可能带来的安全隐患更是在他们要害插了一刀。 柬埔寨迎来一轮“失业潮”。 一天两个人吃两碗炒饭都是90块 02 失业加上回不去，每一天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煎熬。 王浩和弟弟对于生活的要求已经仅仅是吃饱、有地方住，可是他们现在觉得这就是奢望。 活着，对于千千万万个“王浩”来说，是要拼尽全力的。 王浩找到的工作一天人民币100元，折合大约十几美金。 他告诉我：“现在找到的工作能勉强维持生活，我和弟弟租了个房子。但这边消费太高了，一天两个人吃两碗炒饭都是90块！” 柬埔寨的高物价人尽皆知。
走在金边街头，随处可见5美金的沙县小吃，2美金的牛奶。 加之柬埔寨的生活用品极度依赖进口，很多在国内习以为常的食品在这边变成了“富豪专享”。 以王浩的工资，他连在国内几块钱一斤的苹果都吃不起 赚钱的速度是快，花钱的速度更快。 在柬埔寨，也许除了呼吸，其他都需要美金 当然，这也和它的高回报成正比。 柬埔寨过去20年间GDP平均增速为7.7%，远超世界平均GDP增速。 很多人都认为，柬埔寨的现在就是中国的九十年代，西港就是下一个深 连冯仑都说：“在金边，闭着眼睛都能挣钱。” 大量资本和人才的涌入给了这个国家动力，物价也水涨船高。 王浩的90块在北上广深都可以吃到同样、甚至更好的炒饭。
这样的高物价让王浩来柬埔寨的希望彻底破灭，也让他下定决心要回国。 对于几乎山穷水尽的王浩而言，做出回国这个决定是不容易的。 他之前订了一张3月31号的机票，结果航班被取消，机票钱至今未退。 可是他还是打算离开，他说：“在这儿没工作，生活开销太大，不回国我也没办法啊。” 之前，我们写过回国有多难 王浩却结结实实让我明白：不回国，更难！ 哪怕现在回国风险高、机票贵，不少人掏空自己积蓄都要回国。 一方面，很多中国人至今对柬埔寨的医疗水平和检测能力存疑，中国已有好几例柬埔寨回国被确诊的病例，而柬埔寨却至今并未出现大规模的爆发和中国人确诊。 另一方面，回国的高昂代价和在柬埔寨待业所付出的代价两相比较，很大一部分人会倾向于回国。 回国起码可以得到较好的救治，国内也有家庭的帮助，在柬埔寨一直待业反而让人看不到希望。 在大面积失业且回不去国内的情况下，还有人另辟蹊径。 柬单网一位ID为陈浩老师的用户4月4日开始发文准备计划在西港的野外进行荒野生存。 这位陈浩老师针对关于他的质疑曾作出回复，他说：“我不是落魄到去野外生存，我想有更多的人生体验而已，当前的情况有国回不起，加上疫情影响，找不到工作。我目前的状态我很满意，至少是在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有人钦佩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和洒脱，可回不去也让人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辛酸。 失业加上回不去，每一天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煎熬。 王浩和弟弟对于生活的要求已经仅仅是吃饱、有地方住，可是他们现在觉得这就是奢望。 活着，对于千千万万个“王浩”来说，是要拼尽全力的。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不会来 03 来到这里的人，有工作失意的，有受情伤的，也有想要出来打拼一番事业的。 可是无论是谁，都知道，这是一场用自己做赌博的赌注。 我问王浩：“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过来吗？” 他告诉我：“如果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不会来柬埔寨了。” 冯仑有没有在金边赚到钱，我不知道。 但王浩，差点赌输自己。 来柬埔寨的每个中国人又何尝不是赌徒呢？ 柬埔寨目前有1百万华人华侨，可以说，柬埔寨的高速发展和中国人有着巨大的关系。 柬埔寨的10大财团，就有9个是华人。 我以前曾写过：西港包容了很多想要“淘金”的中国人，这些淘金者也为西港带来了市井气。 于柬埔寨亦是同理。 为中国人，中国资本的到来，柬埔寨开始大兴土木，房价逐年升高，许多行业例如互联网也开始进入高度发展期。 柬埔寨也成为我国一带一路战略的重要一环。 来到这里的人，有工作失意的，有受情伤的，也有想要出来打拼一番事业的。 可是无论是谁，都知道，这是一场用自己做赌博的赌注。 来到柬埔寨首先被骗去干菠菜和非法行业的人就不少，找到一份正经工作是有一定难度的。 其次，柬埔寨的法律体制不健全，官员贪腐严重。在柬埔寨生存，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 国际民间反贪污组织“透明国际”公布的2019年度贪污感知指数排行榜，在180个国家中，柬埔寨排名第162位，相比2018年又降一位。 柬埔寨私下暴力现象严重，色情行业猖獗。甚至于，很多欧美游客来柬埔寨就是为了在这个三不管地界发泄自己的欲望。 面对不了诱惑，柬埔寨就是一个你向下坠落的天堂。 所以很多中国人带着梦想而来，最后也只能带着空空荡荡的行李箱和一身病回去 如果你能抵制诱惑，并真的有实力，柬埔寨大概率不会亏待你。 柬埔寨的教育相对落后，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仅为13.14%，远远落后于中国的48.1%。 在国内本科人才接近饱和，就业率年年走低的情况下，柬埔寨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还有的人等不到回国那一天，默默葬身于暴力之中。 疫情之下，这样的暴力行为也如同悬在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果你打开Google，输入：蝴蝶效应。 我想它一定会这么告诉你：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洲的一场龙卷风。 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影响整个社会。 当我们谈论失业时，也许只考虑到了自身的影响。 殊不知，它也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巨大影响，进而影响社会里的每一个人。 而这样的影响，通常是巨大的。 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此前就警告过：民众若没有渠道获得足以维持生计的像样工作，恐有陷入贫困、加剧不平等，并引发社会动荡的隐忧。 柬埔寨本身是一个贫富差距较为明显的国家。 其在收入上的不平等人文发展指数（IHDI）为14.3，低于中国以及一众邻国。（这个数字越低代表不平等越严重） 以金边为例，金边市区的房价在2000-3500美金1平米，2018年柬埔寨人均国民总收入仅为1390美金。 也就是说，平均每个柬埔寨人工作一年也买不起金边的1平米。
而疫情，更加拉大了贫富之间的鸿沟，不平等现象愈演愈烈。 对于某些阶层来说，疫情给了他们机会，他们的资本找到新的流向。 对于大部分挣扎在贫困线的人来说，疫情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资本反正流不进我的口袋。 至于社会动荡，柬埔寨的治安一直都不算好，飞车党横行街头，打劫就像是家常便饭。 疫情造成的失业、经济低迷则更催化了暴力。 这一点从西港自8.18后，治安环境逐渐恶化也可看出。 4月15日，西港一家甜品店发生命案，结果造成1死3伤；4月7日，金边一女子遭飞车党抢包，跌倒受伤后送医不治；4月6日，金边再现枪杀案…… 农夫与蛇的故事会重演吗 04 柬埔寨现在也恰好像当年的中国，只是柬埔寨的法律体制不健全且贪腐现象严重，很多道德沦丧的表现就更为直观和残酷。 中国人说到底是来淘金的，每天看着美金进账，享受着灯红酒绿，道德就不是这些人的必需品了。 在王浩求助的帖子下面，有网友留言说自己可以帮到王浩。 王浩现在的工作也是回帖的同胞介绍的。 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些刺耳的声音出现：当心重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这样的声音虽然刺耳，却有几分道理。 在柬埔寨，往往是中国人害中国人，中国人杀中国人。 前几天发生的西港的命案，最终结果1死3伤。 伤人的是同胞，杀人的也是同胞。 这种情况在柬埔寨并非个例，大家往往最需提防的除了飞车党，就是和你套近乎的同胞。 众所周知，西港的赌场和网投很大一部分的老板都是中国人，员工和客人也大部分都是中国人。 知乎曾经有被骗去的程序员爆料过，中国猎头将他的简历卖给了网投公司，中国HR操着乡音跟他打电话。 他看到有这么多中国人，心里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选择来到柬埔寨。 落地之后，护照被收，他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24小时被监控，之前的高薪、美女都成了空头支票。 他只剩每天写不完的代码和改不完的BUG，稍不留意写出BUG就会遭到公司毒打。 环环相扣，可每一环上都是同胞的陷阱。 这也并不是个例，很多人来到柬埔寨都被同胞骗过。 异国他乡，同胞却成了信任度最低的人。 柬埔寨的经济高速发展，很多人说它像几十年前的中国。
在十几年前，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新闻每天播的是“中国式过马路”、“女子当街随地吐痰”。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中国开始放缓经济增速，因为人们的道德修养并没有跟上经济的高速发展。 我的老师说：“经济的高速发展必然造成道德的沦丧。” 柬埔寨现在也恰好像当年的中国，只是柬埔寨的法律体制不健全且贪腐现象严重，很多道德沦丧的表现就更为直观和残酷。 中国人说到底是来淘金的，每天看着美金进账，享受着灯红酒绿，道德就不是这些人的必需品了。 所以，农夫与蛇听着确实刺耳，却也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象。 不过王浩倒是愿意相信多一点美好，他真心感谢帮助他的同胞，不过这会儿太复杂，他也说不清。 荀子说：“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人之性本恶，经济的高速发展又为恶创造了良好的温床。 也许只有当柬埔寨的增速放缓，泡沫逐渐消失，人们才会重新凝视道德。 回不去也只有努力地活着 05 王浩还是决定搏一搏，他订了1号的机票，目前航班还没有被取消。 我告诉王浩：回国，路上风险大，国内已经确诊好几起从柬埔寨回国的输入病例。而且，现在回去的机票太贵太少了，即便买到也可能办不了登机牌。 王浩什么都知道，但是没办法。 他的工作只有十天，十天过后，他又该怎么办？ 我又反问：如果走不了呢 他告诉我：“我也只有在这边努力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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