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广平省（Quảng Bình）——在峰牙-己榜国家公园（Vườn quốc gia Phong Nha - Kẻ Bàng）的山脉中，每隔几公里就会出现一些棚屋和山洞中的住所。

这些并非阿仁（Arem，哲族分支）族人原始生活的遗迹，而是91岁的丁内（Đinh Nê）先生和他93岁的妻子伊如（Y Rú）的居住地。近年来，这对夫妇主要居住在距离布泽县（Bố Trạch）新泽村（Tân Trạch）两小时步行路程的“鸟洞”中。洞外，狩猎和采集工具悬挂在岩壁上。深入洞穴，微弱的灯光照在高处的竹床上，这是他们躲避野兽的地方。洞口下方是他们种植蔬菜的小片田地，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方便日常生活。

丁奈先生指着峰牙森林的群山，那里的人们几乎一生都生活在洞穴里

“三月天气暖和时，我会回到森林。”丁内先生用Arem语说道，当时他和妻子正住在新泽村的定居点。

丁内夫妇不记得Arem族人从何时开始住在山洞中。他们只知道从小就看到父母在那里抚养他们长大。“一有战争和炸弹，Arem族人就会逃到更深的森林里。”这位91岁的老人说。

1956年，广平省边防部队在波泽县的Va洞、Bồng Cù洞和So Đũa洞等险峻的石灰岩洞穴中发现了Arem族人。他们过着原始生活，穿着树皮制成的衣服，靠狩猎和采集为生，食物不经烹饪。

战争结束后，政府将他们安置在村庄中。然而，与森林紧密相连的生活习惯使他们难以适应现代生活。每当有疾病或变故，他们便认为是“森林之神发怒”，于是离开村庄。直到2004年，政府为他们建造了坚固的村庄后，他们才彻底离开山洞。

丁内先生尤其难以适应新生活。在身体尚健壮时，他和妻子几乎无法离开山林，偶尔回村只是为了取米和盐。随着年事渐高，他们在村庄的时间变长，但每年3月至10月仍会回到山洞，几周才回家一次。

在森林中，他们沿着Rục Cà Ròong溪搭建了十几个棚屋。每天，丁内先生下溪捕鱼，伊如夫人则守护田地，防止野猪破坏。“森林里有美味的食物，鱼虾很多，竹笋和野菜也丰富。家里只有米饭和辣椒拌盐。”伊如夫人说。

一生与森林为伴，他们觉得那里的生活更舒适和安全。他们认识许多可以治病或食用的植物。除了使用渔网和陷阱，他们还会用捣碎的“đò ho”树叶毒鱼，方便捕捞。

丁内先生和他的妻子的窑洞距离Arem族定居点约有2小时的步行路程

丁内先生原本是伊如夫人的小叔子。多年前，两人各自丧偶后，按照“续弦”习俗生活在一起。伊如夫人表示，今年冬天她的脚疼得难以行走，但每天醒来丈夫仍会提议回森林。

“他还能爬山，翻越陡峭的岩石，年轻人也跟不上。”她说道。“年轻时，他以能背150公斤木材而闻名。”

据新泽村书记阮文大（Nguyễn Văn Đại）介绍，丁内先生在Rục Cà Ròong溪沿岸的十几个山洞和棚屋中居住。白天他在溪边的棚屋中觅食，夜晚或下雨时则回到山洞。

“几年前，我们不得不派年轻人上山找他，才把他带回来办理身份证。”阮文大说。

丁内先生的儿子丁槐（Đinh Hòe）也表示，父母年事已高，子女们不再让他们上山。去年7月，丁内先生关节肿胀，用草药无效。子女们上山找到他，并动员村民用担架将他抬回家。

在诊所住了几天后，他的双脚又开始想念森林。到了9月，Rục Cà Ròong溪的洪水涨到山脚，完全隔绝了他们居住的山洞。丁内先生只能在洞中靠吃木薯度日。

“当时，我和几个村民头顶粮食，游过急流去给他们送补给。”新泽村副村长、Arem族第一位大学毕业生丁柴（Đinh Chai）回忆道。

2024年12月，丁内先生和他的妻子伊如在布泽县Tân Trạch村的安置房

据丁柴介绍，丁内夫妇对森林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其他Arem族人也喜欢住在森林中。夏季，各家各户会一起在森林中搭建棚屋，享受溪边的自由生活。夜晚，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喝酒唱歌。

从1956年发现的18人，到如今新泽村的66户188人，Arem族社区已有了显著发展。混凝土道路、电力和互联网的普及，以及现代化的公共设施，为这个“越南最晚被发现的民族”带来了巨大变化。

然而，阮文大表示，村民的生活仍然困难。由于位于风牙-者榜国家公园核心区，耕地有限且无法扩展。此外，农业生产完全依赖自然，工具简陋，野生动物破坏严重，经济效益低下。

近年来，政府和社会各界对Arem族的生活给予了关注。村民通过保护森林获得每年每户约2500万越南盾的报酬。

“补贴基本能满足9到10个月的生活，但由于缺乏储蓄和规划意识，许多人仍面临饥饿。”阮文大说。村里80%的家庭仍属于贫困家庭。

尽管现代生活已渗透到每个家庭，对丁内先生来说，森林仍然是一切。在他们村庄的家中，除了旧衣服，只有几口冷锅。旁边是未吃完的米饭、丁内先生前一天采集的竹笋，以及不知何时煮硬的木薯。

“我老了，脚疼得不能再上山了。但他可能还会去。”伊如夫人看着丈夫说道。

但丁内先生叹了口气，说孩子们不再让他去了。“我怕万一要抬我回来，没有钱给他们。”他说。

广平省布泽县目前仍有一些木板搭建的临时教室。希望基金计划为山区学生建造新教室，帮助他们改善生活。

越南还有这样一群人生活在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