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赚联盟官方 于 2021-2-11 18:02 编辑
无数人经历了艰难的春运,千辛万苦回到老家,掩饰自己在外的种种不容易,对外人只能说还好,还好。 然后是打几天麻将,打完几天麻将,就又回到城市。 城市更没有年味。 店铺关门了,街道没人了。 只有一些单位门口悬挂的大红灯笼和红纸对联,才在提醒这是春节。 儿时的过年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的年味很浓,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年味的气息。 腊月二十三,被称为小年。一到腊月二十三,就能嗅到年味。 年的脚步就一声声临近,声音越来越响亮。 大年三十这天是最忙的。 大人小孩都忙。 大人忙着贴对联,站在凳子上,一手提着对联,一手拿着蘸了浆糊的刷子。 小孩站在远处歪着头,看是否贴得端正。 东北的天气太冷了,一会儿手就冻的通红,进屋就是两个手掌对搓,在张开对着炉子烤烤手。 因为还要出去好几趟,鸡窝鹅窝、猪圈要贴。外面的水井要贴,仓房要贴。 家家户户都贴对联,没有对联,怎么能叫过年? 家境殷实的,在集市上买一副用金粉写成的对联;舍不得花钱的,就买一副用墨汁写成的。 对联一贴,年味就扑面而来。 那些年的大年三十很忙碌很充实。 包饺子、看春晚、放鞭炮。一个都不能少。 火炕烧得热乎乎的,炕上放着小饭桌,小饭桌上放着面团、饺子馅、擀面杖。 一家人说说笑笑,边包饺子边看春晚。 那时候的春晚质量很高。 陈佩斯、朱时茂的《吃面条》、《主角和配角》、《警察和小偷》; 赵丽蓉的《司马缸砸光》、《如此包装》、《打工奇遇》; 赵本山的《昨天今天明天》、《卖拐三部曲》、《不差钱》…… 其中的梗,要大伙说上一年。来年春晚,在换其中别的梗。
我们长大了,我们成熟了,可我们总是怀念那些过去的时光。
到了大年三十的最后一刻,饺子基本包完了。就等着本山大叔的小品结束。 然后,窗外的鞭炮声响成了一片,疾风骤雨一般,窗户纸被照亮,一闪一闪。 我们急急忙忙地跳下炕,拎着鞭炮向外跑。 跑出院门,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口都亮光闪闪,空中还有烟花在绽放,火树银花一般,映红了半个天空。 鞭炮声总是会持续半个小时。 等到回到房间,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歌声正在唱起。 大年初一,一觉醒来,听到村道上有杂沓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赶紧起来,去外面找一下年三十晚上没有响,但是可以响的鞭炮。 看到全村的孩子都出门了,每张脸上都喜气洋洋。 我那时候压岁钱,是5块钱。后来,变成了10块钱钱。最后50、100现在基本都是500了。 但是已经收不到了,现在每年要给父母打钱,兄弟姐们的孩子发压岁钱。 到了别人家,主人就拿着笸箩给孩子们发糖,有时候一人一颗,有时候一人两颗。 那时候,最好吃的是大白兔奶糖。 白色的糖纸,上面印着蓝色的兔子。 我至今想起大白兔奶糖,口水就会流下来。 但是还是以没有外包装的糖球为主,类似玻璃弹珠,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 大年初一,所有孩子都不干活。 孩子们可以尽情玩耍,大人也不能训斥孩子——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那时候,我们人手一把洋火枪。 因为没有那么多钱买鞭炮,大人就帮助孩子制作一把洋火枪。 洋火枪是用自行车链条和铁丝做成的,把火柴棒插进去,一扣扳机,一声脆香,火柴梗就飞出去。 我们曾经试验过,洋火枪威力巨大,火柴梗都能打进树身里。 但是,那时候的孩子不害怕,大人也不担心。 春节前,大人都会买一封火柴,一封等于十盒,共1块钱。 1块钱就能让我们过一个快乐祥和的春节。 初二到初十,都是走亲戚。 从外公外婆家,到大姑小姨家,全部走一遍。 乡村的道路上,全是匆匆忙忙奔走的自行车。炭渣铺成的路面上,洒落了一地的铃铛声。 自行车的前面挂着麦乳精蛋糕等;自行车的后面坐着人,每个人从头到脚都穿得簇新。 村庄家家户户都在招待客人,村道上都是陌生而好奇的面孔。 走完了亲戚,还要走朋友。 每到一家,都放开喝酒,家家院墙里都飞出了猜拳行令声。 有时候,这种日子会持续到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元宵节。 可能城里的孩子能参观灯会,猜灯谜。 农村孩子就没有那么多项目了,只是把年前买的鞭炮没有放完,拿出来放。 会以礼花为主,但是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种类。基本上就是一个类似台球杆那么长的烟花,偶尔还炸膛,从中间炸开。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北人,有的时候调侃朋友,地名+大呲花的由来。例如:道外大呲花、南岗二踢脚 东北的农村,还会有秧歌队。挨家挨户的进院扭秧歌。惹来家里的大黄狗,一直在叫。 家家户户一般都会给个5块、10块的。 也有坏的不想给的,会往秧歌队队里,中间扔一个大麻雷子(就是那种单响,很粗的), 杀伤力很强,能把扣在上面的铁盆炸到10米高左右。
秧歌队,也不会说什么。换一家继续扭。 那时候的春节太热闹了。 从腊月二十三,一直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是年味。 每天都是喜气洋洋。 后来,乡村青年出外打工,乡村孩子没有童年,乡村也没有了年味。 在电影《天注定》中,王宝强千里迢迢回家过年,看到同村的青年,只是聚在一起打麻将。 哪里不能打麻将?何必回到老家去打? 曾经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的过年习俗,就在最近这一二十年,荡然无存。 突然想起狄更斯在《双城记》的开篇写道: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 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今年,依然会有春晚,但春晚还像当年那么精彩吗? 今年,依然会贴对联,但还会是手写体吗? 今年,依然会……放鞭炮吗? 年味没有了,我们也长大了。 回不去的年味。 回不去的故乡。 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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