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A是一名猎头,猎那些想要远离互联网大厂的IT人的头,从国内往菲律宾猎,猎了好几年。
这两天小A手机朋友圈里,基本都被PDD猝死女员工的各种资讯刷了屏。
有关23岁的PDD女员工,猝死在凌晨一点半下班的路上——新闻的不同侧面和后续,各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去搜索。
尽管目前菲律宾入境还不容易,但是这条资讯一出,小A的手机里,有意出海寻找免猝死岗的咨询量,还是多了不少。
尽管这是一个拿命换钱的时代,但还是有不少人,希望自己的命能苟的时间长一些。
彩荣看过一些国内大厂互联网人和小A的聊天记录,这些国内互联网人抱怨最多的,就是大厂在给你不菲薪资的同时,又在拼命和你说,累才是对的;可你真感觉到累想离职的时候,又拒绝让你离职。
这就是让你把命都和公司栓在一起。
嗯,忘了补充,彩荣说的996福报已经是过去时,现在讲究的都是007,这已经不是加班加班加班,而是森森白骨堆砌出来的互联网江山。
SO,从这个角度看,猝死员工,不只是PDD一家的问题,已经是神州互联网大厂的共同问题。
有段子戏言:在某某跳动,心脏和字节只能有一个跳动。
(我很怂,不敢写全名,大家自己去想全名好了,你看PDD因为某乎的一个公告,恨不能全网通缉,追究相关人员责任,还奉送上了一份带手印的检讨信,我怕我也收到一堆传递资本家意志的律师警告信)
相比起国内的996or007的互联网大厂,的确,这边的很多POGO公司,对于技术员的要求并不那么顶尖,同时工作压力也没有国内大。
菲律宾这边有很多公司也会有扣护照,拉赔付的野路子行为,也有不少公司宁可花费不菲的猎头费用,重金在国内挖掘IT人才,大厂出来的更好,毕竟受过大厂的熏(催)陶(惨),眼界、段位、素养、耐力也不比寻常。
之前也和从国内互联网公司出来,来这边淘金的一些互联网从业者聊天,他们对这边的收入大抵还满意,如果说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竞争性和压力没有国内的大,同时进取心也容易被歌舞升平磨灭殆尽,加上来这边从事互联网行业的风险因素,很难说来菲律宾淘金是好是坏。
嗯,有很多基层岗位菠菜从业者,说在大楼上班,12小时周休一,收入只有8K-1A,感到有些无法适应,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特别托国内的HR朋友查了一下PDD的校招,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数据。
2A月薪,每天只有6-9小时睡觉休息,剩余时间都在卖命。
更有人回复说,在PDD买菜,有人一个月的工作时长是400小时,一天上14小时,月休一天用来在家办公和吊盐水。
好吧,对比下菲律宾菜园子的行业数值,相信各位心里会有自己的评价。
那么按理说,如此没有人性的企业,尽管给出了如此高收入,但是有钱挣没命花,应该不会有人去上门送死吧。
咳咳咳,现实总是要给道理打耳光才叫做现实,事实上,即使女孩猝死后,PDD的HR收件箱里,简历依旧门庭若市。
比拿命换钱更惨的是拿命换不到钱。
说句没良心的话,这么高的薪水摆着,再猝死三五个也会有人排队去应聘的。你不能说那些排队的人没出息,你也不能说PDD用高薪诱惑人很罪恶。
别人拼一辈子掏空两辈人的口袋再背上一生的债,才能买一套房。在这种大厂单枪匹马豁出去拼个三四年就够了,能不心动吗?
这种时候你让政府规定一天工作不能超过八个小时是没用的,只要绩效考核摆出来,就算办公室到点熄灯关门,一个一个也会在家里熬夜拼命,电话24小时开机待命。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即使冒着入杀猪盘的风险,疫情前,依然一飞机一飞机的来菲律宾淘金,恨不能一天有48小时来淘金,这又是谁再硬逼着他(她)们来菲律宾么?
嗯,从这个角度讲,为什么这边的菜园子要开出高薪水来招人呢?道理同上,市场供求关系决定了劳动力价格,而劳动力价格的不平衡,决定了劳动力的流向。
疫情前一飞机一飞机的来菲律宾种菜,疫情间,再看看中越中缅边界不断修建的边界墙,以及越南缅甸泰国等媒体不断报道出的华人偷渡入境新闻,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设想一下,如果本来是月收入10000元的工作,如果劳动力供给增多,那么这个月收入就会不断被竞争者刷低下限。
宛如那个很著名的段子说的——你认为多少万你可以去PDD送命?有人说给我五万,我就去。事实上,如果你觉得五万你去,那么肯定有人四万也去,还有三万两万的,最后月薪一万五,轮不到你。
同样,如果一样工作,找不到合适的人做,那么只有不断提高薪资水平,吸引能胜任的人来做,本地脸书群组里有HR发帖寻找会说会写中文的菲律宾籍客服,结果发现50K比索都找不到,因为新冠疫情造成的物理隔绝,本地能读写中文的菲律宾人早已被一抢而空,只有不断加待遇来吸引人跳槽。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待薪水与工作的关系,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发达国家的打工人日子比咱们好过得多,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政府规定资本家必须这样做,其实不是的,是生产力水平高,劳动力的市场价已经到那个水平线了,没这待遇找不到人为他工作。
如果生产力没到这么高,政府怎么规定都是没用的,人们还是会排队去找工作,排队去争取被资本家剥削压榨的机会。
政府如果把这一批资本家吸血鬼都收拾掉,比较好的情况是再来另一批吸血鬼,不好的情况是就此罢手,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划火柴幻想天堂。
唯一的办法是有更多资本家冒出来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这样大家才会富起来,身上的锁链也轻一点。
国内国外劳动力价格差异很大,从根本上说这不是法律保障是否到位造成的差异,这是劳动力市场被国界线封闭了。
比如在菲律宾雇佣菲佣,一个月仅仅1千人民币(外岛还会更便宜),但要是在国内雇佣菲佣,没有5-6K人民币是想也不敢想雇佣菲佣的。
劳动力无法自由流通,这跟以前运输不通,荔枝椰子等水果在南方北方价格差异大是一回事情。
或许会有人说,人怎么可以比作荔枝椰子呢?这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
确实,人不是商品,但劳动力就是商品。
商品就是用于交换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回到本文开头,无论是国内的PDD,还是这边的菠菜公司,猝死不是新闻,意外死亡也时有耳闻,这无疑坐实了,职场有黑洞,吞噬普通人的血汗,但资本家或是菜园老板并不是黑洞本身。
年轻人这么拼命,是因为生活压力实在太大了,一套房子就把人压得死死的。不买房子行吗?基本上没有房子,另一半就没得谈,连生育下一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委屈下一代,输在起跑线上了。
这本身,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黑洞,资本家是在黑洞里搭梯子的人,是催人往上爬的人,有时候逼得太狠了,像虎豹财狼,把梯子上的人,逼失足了几个,但梯子上的人们,顶多回头瞥一眼从梯子上跌入黑洞的尸体,然后又紧紧的攥紧梯子,往上爬......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国内劳动力的市场价不会迅速提升,眼下年轻人不想被996,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跨出国界线,把自己运到劳动力价格高的市场上去交换。
诚然,这很不容易,很辛苦,但怎么也不会比996更辛苦,只是辛苦的方向和方法不同而已。
也有人说你说的这些话,变相给菜园子洗地,拜托,菲律宾招募华人最多的行业是什么行业,我想没有必要装瞎自欺欺人,对着笼子里的大象视若无睹。
除去行业本身的法律界定问题,如果只是站在行业本身,去探讨这个行业的劳资供求关系,对比国内的现状,对于正在996状态里挣扎的年轻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
况且,菜园子也不是最优选择,如果有可能,去美日欧澳新加这些地方去更好,因为这些地方既尊重劳动力的市场价值,对应的法律保障体系也比较完备。
也许有人会说,疫情那么严重,疫情过后,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都出去,不现实。
我想我只是提出一个IDEA,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用未来的数据佐证我的想法是否一一正确——如果你还年轻,还没有被很多事情困住,还在思考以后的出路,你自然会想用各种方法远离黑洞。
2021年了,人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最后,大家都提醒一下自己,以及自己身边那些身体看上去总是特别好的人。
不要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了,要多多的关照自己的身体一些。
这种话到不用提醒那些身体不好的人,他们常年都有这个意识,反倒是让人省心的。
原文BY郭彩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