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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尼拉封城最严格的时候，经常有人问我“现在还宵禁吗？”“宵禁时间是几点啊？”“现在出门要通行证吗？”“跨市可以通过吗？”“我想去度假村，现在外省的度假村开门了吗？”…… （看到的朋友，伸出您的双手动动转发让更多在菲律宾的华人朋友看看！！友情提示） 这些问题本来无可厚非，因为网络交流的及时性与便捷性，很多人对关乎自己生活的新闻资讯再也没兴趣关注，遇到相关问题就喜欢扔给别人，让别人给他们答疑解惑。 菲律宾军警部门执行宵禁令的检查站 收到这些问题，我一般都是把相关新闻链接发给对方，让对方予以参考，并且唠叨两句“现在疫情太严重，少聚餐，少出去玩”之类的废话。 但是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如果这些问题是在聊天群里问的，就会有一些非常自信的人跳出来“科普”自己的经验，并以自己的“正确答案”或“光荣事迹”为执行标准，告诉别人： “宵禁不存在的，根本没人管” “我们喝酒到很晚才回家，一路上都没人查” “我凌晨x点还去快餐店买宵夜，一点事都没” “我前两天还开车去xx地方玩，根本没人管” 有人是真敢说，有人就真敢信，一些人就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结果，真就拿着别人的“成功经验”当实践标准，对于其他人的劝告和提醒就懒得搭理。 有时候我看不下去，会出来“抬杠”两句，问他们“既然你们说宵禁不存在，既然你们说跨省乱跑没事，要不你们留个电话，如果那些听了你们指导的人被抓了，你们帮忙解决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科普“成功经验”时自信满满的人，当你让他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时，他们都会躲的远远的。 。。。。。。 在马尼拉封城最严格的时候，宵禁时间为晚上8点至早上5点，这是政府发布的通知，各大新闻平台也都有推送，只要关注几个新闻公众号就能看到。 政府的规定写的很生硬，但大概意思是：宵禁之后除非有紧急情况（疾病、火灾、突发的刑事案件等），否则一律禁止外出。只有执法部门、应急救援部门、安保行业的工作人员不受此限制。 违反宵禁令被捕的人 在马尼拉的隔离等级降低后，宵禁时间改为晚上10点至早上5点，但宵禁后的政策仍没变，依然是禁止普通人随意出门，被执法人员查到将遭受处罚。 这个规定很清晰直观，大部分人都能理解 —— 我们不是医生，不是消防员，不是守夜的巡逻队员或者值夜班的保安，更不是军人或警察，那么晚上宵禁之后老老实实待在家就对了。 但是总有人视禁令为废纸，在封城的时候偏要出去兜风度假，在宵禁的时候偏要去喝酒聚餐，疫情在他们那里好像不存在一样。 这些耐不住寂寞的人其实算不得胆大，更不是不怕死，只是侥幸心理比较严重，总觉得自己不会“中招”，总觉得自己不会被执法人员逮到，总觉得自己是幸运儿。 这些人自己瞎折腾乱跑就算了，还非常自信的给别人传授经验，言之凿凿“宵禁不存在，根本没人管”，“跨省乱跑不需要通行证”。 这很像是一种统计学概念 —— 幸存者偏差。 幸存者偏差指的是：当前所收集到的信息，如果都来自于幸存者时，这些信息可能会与实际情况存在偏差。 因为自己宵禁时外出没被抓到，就能得出一个“宵禁都是假的，晚上根本没人管”的概念。因为自己跨省乱跑时没遇到检查，就得出一个“跨省乱跑没事，现在不需要通行证”的结论。 因为自己违反规定却没受到处罚，所以就告诉别人可以这样做，这就是幸存者偏差。 那些被抓到后交“罚款”、蹲牢房、办保释、四处找人找关系的，就不是“幸存者”了，而是“落难者”。“落难者”们都觉得丢人，觉得不好意思，就不会把这些“落难史”轻易拿来向别人展示。 所以我们常看到“幸存者”的自信言论，却看不到“落难者”的郁闷表达。“幸存者”们互相交流，看到的全是成功样本，偏差也就越来越强烈。 。。。。。。 从马尼拉实施宵禁到现在，我没少在深夜接到中国人的电话或微信语音，这些人有些算是朋友，有些是朋友的朋友，有些只是一面之缘加个微信，但他们的深夜来电几乎都是因为违反宵禁被抓，然后慌了、怕了、着急了，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电话要帮忙。 这种时候我不会抱怨一通“为什么你们深夜要乱跑”之类的废话，但我也不会联系相熟的警察来处理这种破事。 他们或许觉得麻烦别人是一件没有成本的事，但我却觉得欠人情是最尴尬的事。 我只会帮忙在电话里做一下口头翻译，并给出一些建议，比如不要轻易塞钱，不要和执法人员发生肢体冲突，不要用言语或动作去激怒对方等。然后告诉对方：“如果你被逮捕了，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办理保释。” 这些事情的后续也都大同小异，只要不和执法人员发生冲突，一般都是“罚款”完事。 有被“罚”500P的；也有被“罚”上万P的；有在僻静的大街上被“罚”的；也有在警车里被“罚”的；还有被拉回警局后恐吓一番，然后被“罚”的，这种往往被“罚”的最多。 当然，这个“罚款”肯定是没有收据的，也不会有任何官方记录。 这更像是一次“交易”，而不是“处罚”，并且这种“交易”的对象，往往都是违反规定的人。 但并不是所有违反规定的人都是主观故意的，有时候违反规定也是无意的，比如下面这个案例。 这个事情就发生上周，严格来说，他并不是故意违反宵禁令的。 在宵禁之前1小时左右，他和朋友就往家里赶，但在一个高架桥下，他们的车辆被交警先拦住敲诈了一次，因为不愿意纵容交警的贪欲，他们没有直接选择“花钱买路”，而是和交警争论了很久，直到最后交警放行时，已经接近宵禁时间了。 当他到达小区门口时，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巡逻的PNP警察正好路过他所住的小区门口，以他违反宵禁令为由，当场将他扣下。 因为现在一些执法人员会引诱中国人给钱，然后以【贿赂执法人员】的名义逮捕中国人，所以他虽然知道违反宵禁令了，也不敢轻易塞钱，只能乖乖认罚。 然而拦住他去路的PNP警察既不说要钱，也不说逮捕他，只是堵着他的路，一直重复着说“你违反了宵禁令，现在这个时间你不能在外面。” 即便这个中国人解释说自己刚刚被交警拦住敲诈，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才导致违反了宵禁令，但是PNP警察依然不买账，依然拦着不放人。 他无奈的说“我违反宵禁了我知道，无论我如何解释，你们也不会放过我，那你现在逮捕我吧，我跟你们走。” 然而PNP警察却说“我们不会逮捕你，但是你违反了宵禁令，必须接受处罚。” 听到这句话，所有中国人都明白他是想要钱，但是现在不敢直接给啊，万一刚把钱拿出来，对方以【贿赂执法人员】的名义逮捕你呢？这个罪名远比违反宵禁要严重。 这时候小区物业人员和保安看到门口的异常情况，过来解围，在小区保安和PNP警察一番菲语沟通后，保安示意中国人给点钱就可以，中国人拿了1000P塞给保安，由保安过去交涉，事情才算结束。 这个案例其实很有代表性：即便你不是故意违反宵禁令的，但是宵禁后你在大街上被警察遇到了，也毫无理由可讲，依然要接受处罚。 此时如果警察想抓你，你就必须被带走。如果警察想要钱，他如果不明说，你塞钱给他就有坐牢的风险。但你如果不给钱，到最后警察如果不耐烦了，倒霉的还是你。 可能会有人吐槽这些执法人员过于贪婪，不近人情，对中国人过于严格之类的。 但是，我们应该清楚的认识到：并不是所有国家都会像对待“友好外宾”那样对待外国人。假如菲律宾有“友好外宾”这个群体，也只会是美国人、日本人、或者韩国人，而不是中国人。 我们在这里没有“友好外宾”的光环，更没有特殊待遇，或者说唯一的“特殊待遇”就是当地人可以在轻微违法的时候免受处罚，而我们在轻微违法的时候一定会被处罚。 比如当地行人在交警面前闯红灯、在公共场合抽烟、在偏僻的角落里撒尿，执法人员看到了往往也装着没看到，但中国人如果跟着做了，几乎都会被处罚，然后还要被指责“你为什么不尊重我们的法律？” 在马尼拉能让中国人倒霉的事情有很多，但我们违反规定后倒霉的，只能自咽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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