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芳菊最堪夸——北京艺菊赏菊纪事
北京地区艺菊赏菊习俗,起源于辽金时期,盛于明清,民国时仍不见衰减。清人兰陵忧患生在《京华百二竹枝词》中写道:“名类纷繁色色嘉,秋来芳菊最堪夸。如何偏改幽人号?高唤街头卖九花。”明清时期,富人往往用品种不同的菊花摆成菊山,场面蔚为壮观。民国蔡省吾编撰《北京岁时记》“九花山”条记载:“方言谓菊为九花。豪门以数百盆架庋广厦中,望之若山,故名。四面堆积者为九花塔。”栽菊在民间也广为流行,茶馆酒肆常张贴观菊广告招徕顾客。清人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记载:“秋日家家胜栽黄菊,采自丰台,品类极多。惟黄金带、白玉团、旧朝衣、老僧衲为最雅。酒垆茶设,亦多栽黄菊,于街巷贴市招曰:某馆肆新堆菊花山可观。”当时出现很多艺菊达人和赏菊轶事。 宁郡王弘皎系康熙之孙,他效法陶渊明,在宁郡王府里开辟“东园”种菊。据清代史学家昭梿编撰的《啸亭杂录》记载,京城原来菊花品种很少,仅有黄、紫数种,且叶子粗大,花瓣很薄。弘皎从南方引进优良菊花品种,用蒿草嫁接菊花,枝叶茂盛,花色繁多。每当金秋雨后,东园花圃菊花盛开,五色纷披,灿若云霞。弘皎在花圃旁开长筵,邀请文人名流饮酒赏菊,赋诗唱和。他还开发了文创产品——菊花团扇,名为“东园扇”,京城文人士大夫争相购买。 弘皎对花圃中的菊花严格甄选,选出100多个品种,分门别类,评定等级,请当时著名画家王延格来花圃写生,将所选120种菊花画成图像,配上文字,汇集刊印成《菊谱》。并请当时的名士鄂容安、李锴、塞尔赫为《菊谱》分别作题辞、序、跋,又请书法家湛畐书写。 这部《菊谱》不仅是一部园艺典籍,更是一部具有深厚文化价值和艺术魅力的作品,对于研究清代文化和社会生活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 在宁郡王府赏菊者往往是达官显贵,而老百姓在京城赏菊的最佳场所主要是寺院,最广为人知的是天宁寺和法源寺。 天宁寺始建于北魏孝文帝时期,初名光林寺,是北京最古老的寺院之一。明宣德十年(1435)更名为天宁寺。从明末开始,天宁寺逐渐成为京城赏花的好去处。寺中设有花圃,种有芍药、桂花,尤以荷花、菊花最为有名。秋天到天宁寺观菊,成为京师一大赏花盛事。清代文人李静山《增补都门杂咏》有诗云:“天宁寺里好楼台,每到深秋菊又开。”寺中还设有花市,向游人出售秋菊和桂花,收入作为寺院的补贴。 法源寺,又称悯忠寺。唐贞观十九年(645),唐太宗李世民为纪念跨海征东中死难的将士而修建,因“悯将士之忠义”而称“悯忠寺”。清雍正十一年(1733)重修,是北京较古老的名刹之一。法源寺前后六进院落,每进的院落都有花木栽植,最有名气的要数春天的丁香和秋日的菊花。法源寺早在乾隆年间就设立了“菊圃”,专门培植菊花。 说到近代的京城菊花,不得不提到刘文嘉和他的㛃(洁)园。刘文嘉早年参加辛亥革命,后在北京北城墙根净业湖畔构屋辟园,莳花艺菊,取名“㛃园”,自号“㛃园老人”,取“洁身自好,闭门啸傲”之意。民国时,刘文嘉成为有名的园艺家,人送雅号“菊花刘”。 新中国成立后,在政府帮助下,㛃园菊花品种达到1000多种,栽花1700盆。㛃园菊展远近闻名,人们慕名而来,观赏菊花。党和国家领导人、社会各界人士和外宾也常来此赏菊。 自1951年起,毛泽东曾3次来㛃园赏菊,并安排相关部门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刘文嘉感慨丛生,赋诗寄怀:“共奠神州首座尊,四年三顾枉高轩。书生久守田园拙,寿客新沾雨露恩。” 1955年11月20日,周恩来携夫人邓颖超来到新街口北㛃园赏菊,兴致勃勃地观看盛开的各种名菊,并不时询问有关情况,挥毫题写“推陈出新,百花齐放”8个大字。 朱德从1949年至1961年,几乎每年都来㛃园赏菊。1961年,刘文嘉艺菊30周年纪念,11月3日,朱德前来观展祝贺,并赠送自己种养的兰花,挥笔赋诗:“刘老㛃园助国光,卅年种菊永留香。精研善养奇葩好,承旧启新世泽长。全力栽培传代久,不辞辛苦为人忙。京都老少欣来赏,敬赠幽兰配北堂。”刘文嘉依原韵和之:“首都花放好秋光,篱下新添古国香。共仰元戎功业峻,独培幽客道心长。闲来纵笔吟诗美,老去投戈讲艺忙。雅贶拜嘉如拱璧,含芳吐馥满寒堂。” 1960年,76岁的刘文嘉将㛃园无偿捐献给国家,自己退居二线,担任技术指导。接受捐赠的北京园林处将㛃园及菊花品种委托给北海公园管理。北海公园成立专职培育菊花的菊花班,将刘文嘉的艺菊技术代代传承,并发扬光大。 如今,北海菊展已闻名遐迩,在北京乃至全国菊界均占有一席之地。每届秋冬之际,北海菊山花海,秋色遍染。八方游客乘兴而来,品菊同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ayVFHXO2i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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